安山下,宁远山庄。
庄前大道,被残霞映得血红。
两匹霞光中通红的马,缓缓踏来。
小王爷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咬牙切齿地道:”被那小子一闹,这游山玩水的雅兴全没了,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青衣人连忙道 :“王爷息怒,那小子来历不简单,可能与宰相的事情有关,所以等我调查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小王爷道:“结果告诉我,宰相不杀他,我也要杀了他。”
青衣人道:“是,查出后在下定会尽快禀报王爷。”
小王爷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尽快准备一下,明日就返京吧。”说罢,马鞭一挥,便驰入山庄大门。
青衣人望着小王爷的背影:”呸,什么狗屁王爷,连个江湖卖艺的都打不过,还要杀别人,不被别人杀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那小子的剑法不简单,竟然和我族的剑法有些相似,但族里人一向不入江湖,我这次出来也只是破例,为什么有外人会使我族剑法?
难不成他和海崇光有什么关系?我得尽快禀报宰相。”
想到这里,青衣人拿出纸笔,写一纸条,吹声口哨,旁边的草丛里便闪出一黑衣人。
青衣人道:“将此消息尽快传给宰相,再找几个人,给我在镇上盯着白天那小子。”
黑衣人道:“是。”
黄昏后,安远客栈。
平日此时,客栈楼下吃饭的人寥寥无几,今日却是多了六位客人。
六人衣着寻常,但腰间却都有把同样黑的刀,三人一桌,每桌上有荤有素,却唯独少了一样东西——酒。
来安远客栈的人很少不点酒,这里的肉和菜虽然也都不差,但还是远远比不上它的酒,因为整个镇上数这里的酒存量最多,质量最好。
可是他们虽吃肉但不喝酒,喝的是茶,因为茶能提神,酒却使人昏沉,他们不是来睡觉的,所以喝茶最好。
他们吃得很慢,菜是一口一口的入嘴,下肚却还需细嚼,咽下的模样,生怕被划破喉咙似的,菜在嗓子中转了几圈才下去。
这种吃样,只怕书香门第的淑女来看了,也要自愧不如。
他们显然不着急,眼睛的余光分散到二楼的楼梯与客房,李桐进门时,六人的余光才汇聚起来,汇聚在李桐身上。
待到李山回客栈时,夕阳已落,银月将现。
李山却仍不慌不忙,他一边在柜台和掌柜的有说有笑,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六人,
不一会儿,掌柜眉开眼笑地拿了个条形黑色物件放在他手中,李山便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客房。
王远道:“山哥,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李山道:“好,你们先休息会儿,四更出发。”
王远道:“我看楼下有几个人有些古怪,似乎是官府派来监视我们的。”
李山嘴角浮出一丝浅笑,缓缓道:“我注意到了,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三更末,阴云骤起,将天空遮蔽,不留一丝光亮。
“轰隆!”
惊雷起,暴雨至;电光乍现,雨碎飞檐。
李山在门前看了看,发现楼梯口还站着两个人,两个配黑刀的人。
“该出发了。”李山叫醒李桐和王远,又对他们道:“你们把其他人都叫到我屋里。”
于是,班子里其他四个兄弟都被带到了李山的房间里。
闪电的光在李山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猫着腰,在客房地板上来回敲了又敲,忽然他停在了靠窗的地板上,他的手在那块板上摸索着;
“吱”的一声,地板被扳开了,看到下面露出了黑黝黝的楼梯,他才长呼了口气。
李山招了招手,点了一个火折子:“不要出声,跟我下来!”
刚下楼梯,一股浓浓的酒香就扑鼻而来。“这是个酒窖?”李桐想。
他们一行人跟着李山的火折子,缓缓移动到了一栋墙边,只见李山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在墙边停了一会儿。
李桐只听见“咔—咔—”两声,之后便是狂暴的雨声与雷鸣,雨与风一下子扑上身来,划破夜空的光刺的他有些目眩,又一声雷鸣,在李桐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李桐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幕幕景象,随后景象连成一条线,跳跃着、舞动着。
那是在一株樱花树下,光影朦胧、漫天飞花中,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在舞剑。
剑风卷卷,卷起瓣瓣樱花;粉樱飘飘,飘落道道红香。
剑光绚烂如盛放之花,在淡淡阳光下如璀如霞;身影缥缈如雾中青伞,在落落粉华中如梦如幻。
那是谁的身形?是何人舞动的剑影?只让人痴痴不愿醒?
清一些,清楚一些,只要再看清楚一些,
近一些,靠近一些,只要能再靠近一些,
再近一尺、
一寸......
“啊!”李桐开始抱着头狂吼,意识也逐渐模糊,之后便是一片漆黑。
李山喊道:“不好!王远!快看着李桐,你们几个先走。”
话音刚落,两个蓑衣人便破风而来,腰间配着的赫然是黑色的刀,在电光下分外显眼。
王远看了看怀中昏迷的李桐,看了看雨中的李山,只是愤恨地跺了跺脚,对着另外四人吼道:“还站着干嘛?快跟我走!”
望着王远一行人身影渐渐消失,李山面上浮起了一丝苦涩,这天还是来到了,他想。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然后两个蓑衣人的眼中便倒映出了剑光,
那是绚烂的剑光!如梦如幻的剑光!
这一瞬,天地间的暴雨似已停滞,夜空中的闪电也黯然失色。
二个蓑衣人人的黑刀只拔出了一指的距离,身子便倒落在地,
若此时有人看到二人的表情,一定会倍感疑惑,因为他们苍白的脸上焕发着红光!那竟是幸福的光芒!
李山的手中却只余下剑柄,剑身已不见踪影,
因为剑已化作点点碎片混在了这暴雨之中,在电光中依稀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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