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种过去能幸免,
没有黯淡回忆的过去使文字失去了光彩。
黄豆,豆腐,豆腐饼和其他。
这些不免一再重复。
这些在童年占据饭桌回忆的东西。
一颗黄豆,记忆里也是棵绿豆。
在家门前面的几垅地里,每天走过的小路旁,垂下来的豆荚子闪耀人眼。
毛茸茸的豆子,孩子们迫不及待,在锅里煮熟剥开,吃到嘴里天然的豆味。
记忆中也有把豆子偷偷放在做饭的灶下,在柴火烧灭的余灰中烤熟着吃。
干硬的黄豆,一颗颗圆滚滚发出声响放在一副扁平的竹匾里在夜晚灰暗的灯光下拣选。
母亲浸泡后那些豆子变得饱胀,散发出甜丝丝的特殊味道。
母亲半夜起床挑水淋豆,在小厨房的角落的小缸里,豆子们直直往上长得飞快。
吃得最多的炒豆芽。
七婶在工作的地方把海蜇皮带些回来,伴着小葱一起炒。
今天早上大娃吃稀饭时哭了。
他不喜欢吃。
但是作为一种传承。我要求他吃完。
我也不喜欢吃。但我每天都要吃。
一种记忆的传承。
最可怕的事没有回忆。
我希望在人生终了的时候,留给孩子们的记忆,是一颗坚强的心,是日复一日的食物的记忆。
奶奶默默做的也是我为孩子们做的这些。
记忆的冬天还没有过去。
天还没亮。奶奶戴着一顶帽子在灶前。灶前煮着一锅白粥。
桌子上盘子里鱼汁凝固不动。奶奶把盘子放在锅里拿起来后又恢复流动了。
我在某些时刻多么想念我的奶奶。想念那个小厨房。
我把那些黄豆泡开,立即闻到了从时光里飘来的味道。
我翻阅菜谱各种做法。
可是没有一种做法属于家乡。
最后,我还是依照记忆的味道。下油,盐,把豆子炒熟。简单的做法。炒出一盘金黄色。
孩子们对晚餐都非常期待。他们托着书本在树下走回来。如小鸟飞回巢里。
太阳照在树影公路的西边。
遇到节期。
锅里总有煎豆腐饼。
豆腐饼一块块的在早上就买回来。粗盐撒在上面。切开一块块。在锅里翻煎,煎成金黄色。
堆起在一个个碗里。放在拜祭的鱼,肉,米饭旁边,冷却了。上面沾满了鞭炮灰。
如今我再像家人那样,切开,煎熟。我从来不像家乡那样,从来没有拜祭,不放在碗里。孩子们的声音在耳边。可是我再也听不到各种人声走动,七婶和奶奶的斥喝声。七叔拿着香火,把鞭炮点燃后的拖鞋声,鸡在旁边突然地飞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