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暖阳如春的初冬,选择心灵最为安谧的一隅,为自己建筑一栋别墅,那里距离心湖最近。累了,可以从近旁的芦苇丛中,牵出一只小船,静静地躺在湖面上,仰望如洗的蓝天。那个时候,自然就会想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当我移开目光,又会情不自禁地吟出: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当我被激情撩拨的不能自己,我便翻身跃起,与轻柔的湖面荡起双桨,驶向我昨夜,用一缕缕相思,移栽成湖畔的青柳,看一眼,柔曼飘逸,仿佛从天际流泻的瀑布,敞开心扉,让激流,荡涤我心灵的尘埃。一幕幕诗意盎然,便会逐一呈现。
恰有两只美丽的蝴蝶,进入我的视线,该是何等多情的精灵,伴随它们翅膀的开合,耳畔便流淌着一首《梁祝》的旋律,哀婉低徊,心语呢喃。这样的宁静,是断然不可以相扰的。于是,寂静之中,独自踟蹰,睁大眼睛盯着那一面已被岁月剥离了千百年的心墙,一遍遍阅读陆游当年写给唐婉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一丝落寞涌上心头,抬头仰望苍穹,恰有一轮明月,已经默然注视我多年,那一刻,月亮上的荒草,似乎已垂到我的窗前。
我循着那窗里的月光,分明看见一个犹如明月一样的女子,安坐与琴前,雅致沐浴一身的月光,静谧安详。那娴熟的玉指轻轻一划,便有高山流水倾泻而来,再反手轻拨,便是梅花三弄。却待我揉揉眼睛,音乐之声犹在耳畔,身影片刻化为虚无。无端的愁绪已是怅然若失,一丝丝的酸楚袭上心头,聚集成一个个心结,发酵成一粒粒种子,轻轻地扒开心墙脚下的一抷尘土,小心翼翼的埋在土里。心里默默祈祷着来年的春暖花开,长成我期待的一棵桃树。不要枝繁叶茂,那样就会招蜂引蝶,只要三五枝桃花就够了,轻轻舞动在目光所及的绿柳湖畔。
更不要那个赴京赶考的书生再次路过,从而留下一个半掩柴扉的望穿秋水,遗留两目哀怨。在她纠结的哀怨里,落寞成三月的清泪,洒满天空。那个时节,我又如何能够漠视我思念之中的明月被雨水淋湿?于是,我调动体内的所有细胞,列队在心湖两岸,把我一腔的热血,幻化成一条林荫小道,拔出我一根根须眉,撑开一片天空。时刻恭候我,踏马归来的明月,一路风尘,衣袂飘飘,几声长啸,划破夜空,一袭紫衣,挥洒柔美。马蹄沾满花香,铿锵而至,我会急忙跨步向前,双手搀扶那轮明月,下马沐浴。
恰有一曲柔美的音乐,飘荡在轻柔的月色之下,一遍又一遍的响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样的时刻,银色的月光,恰如发丝般的柔曼,静静飘落。俯首一看,满地皆是月光的诗行,我一片一片的弯腰捡起,串成可以围绕地球三圈的长度,在清清浅浅的时光里,一句句拜读,一首首回味,一遍遍相思。在枕畔、在眉梢、在楼梯、在发间,到处皆是月光的诗行,饿了可以充饥,渴了可以润肺,累了可以解乏,悲了可以疗伤。
如果遇有风雨剥蚀,心墙倒塌,这些月光的诗行,还可以拿来,用思念粘合成一块一块的方砖,垒砌成风雨雷电再也无法撼动的城墙,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守在自己的月光之城,独享我的一帘幽梦,与月光湖岸,静水楼前,颐养天年。朦胧之间,看见几只白鹭刚刚离去,一场飘雪悄然而至,来不及捋一捋耳际的霜花,多情的黄鹂,已经邀来了春天。脑中瞬间吟出一首诗:明月如潮春涌动,花香姹紫蝶纷纷;似水流年春又至,凭栏相思忆旧人。
附记:此篇散文已经刊登在《江苏工人报》2017年12月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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