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冬天

南京的冬天，总给人一种淡淡的怀旧感。

东南沿海城市，天黑的很早，下午坐在窗前看书，一抬眼，窗外已漆黑一片，是夜了。

晴天是很少的，天色总是灰的，这一点倒和北方城市很像。南京不同于北方的，是这片灰色所笼罩的城市，却是从不缺少绿意的，即使在最冷的寒冬腊月。

一月，梧桐枝头的叶子终于渐渐干枯了，失色了，倦倦地赖在枝头；他们与这个世界的告别，要等到来年春寒料峭时。但樟树却仍是绿的。老城区种了香樟树的街道不少，各有特色。汉口路位于市中心，窄而繁华的单行道上，两排香樟树跻身道旁，枝叶在空中摩肩接踵。灰色的冬日里，樟树的绿叶显得有些旧，仿佛生气将要耗尽，只用最后的色彩淡淡地看尘世的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颐和路上也有两排香樟树，是枝繁叶茂的大树，一阵风过，浓密的叶子便在枝头窸窸窣窣。相比汉口路的车水马龙，颐和路人车稀少。冬日傍晚，路边的六角宫灯型路灯亮起来，香樟树叶也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黄光，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沉静悠久。

除了樟树，还有广玉兰。如果说樟树的绿是属于冬日黄昏的，有种亲切的怀旧感，那么广玉兰的绿便是属于夏日正午的，浓烈而茁壮。前几日的一个中午，趁着难得一见的冬日阳光出门散步，在南京大学校园里邂逅两棵广玉兰，顿时眼前一亮——叶子竟然是油亮的绿！广玉兰叶子本就生得宽阔大气，加上这浓重的油绿色彩，立即显出勃勃生机。萧瑟寒冬里，这份生机感多么难得。

还有枇杷树，叶子虽然不比香樟的婆娑清新，也没有广玉兰的生机，也自顾自地绿着。

还有路边的草坪，是整齐的绿。

没有小桥流水，也少了青石小巷，平日总觉得南京不像个江南城市。只在此时，忽而感慨，毕竟是江南，即使冬日也不觉十分萧瑟。

古旧的街道，矮旧的民房，绿旧的老树，使南京的“旧味”随处可见。而冬日的灰色进一步加强了南京的怀旧色彩。灰色里，人们忙碌在大街小巷，起床，买菜，逛街，吃饭，睡觉。似乎，日子一直是这样平平常常过着的，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是的，南京是个适合过平常日子的老城。

2020.01.04 17:40，写于冬日下午老城漫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