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丈的悲怆
幽暗地牢,终日不见阳光,四壁水痕共青苔满布,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发霉的气息,让人颇感不适。地牢内,只有一个监仓,仓里困着一个人,一个四肢都被铁链扣住的囚犯。
吱呀,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牢门被打开了,自牢外有两个人走了进牢。
“咳咳...这该死的鬼地方,真不知道你带我来干嘛。”伴着对浑浊空气的不适而咳嗽,董杰语带怒意,“单先生,你最好有个令我满意的解释。”
“大人请息怒,请大人来此,实是希望你见一个人。”单先生圆圆的面上满带笑意。
回答未语,答案已呈现在二人的眼前。
“哦?单先生你这是何意?”董杰望着牢内囚犯问道,虽是疑问,其面上已然露出笑意。
“董大人,六扇门名捕史堃涉嫌收受沥血堂堂主第五炽利益,而出卖门内情报予第五炽,并在围捕行动中故意将之放走。就此等行为,依门内规例,该如何处罚?”单先生露出了一丝狞笑。
“喔,先生说的是。此人枉为六扇门捕头,公然收受利益,徇私枉法,私放重犯。我看,依本门规定,该是剥夺其官职与门内身份,情节严重者该废去一身武功,流放方外。”董杰望了望单先生,立即会意。
“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姓单的,你真当六扇门内无人,能任你摆弄?”被困锁着四肢的,显然正是史堃,他身上血痕满布,身上汗水和着血水正从各处伤痕缓缓滴落。“你以为就凭你的信口雌黄,便能裁决判定罪恶?即使我死,人们也不会服你!六扇门也不会任你一意孤行!”
“哈。你说得对,六扇门有六扇门的规律,任何的判罪,都要讲求证据经过审讯、裁决,但是你忘记了,人们只会去求证那些对他们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实。我们铲除沥血堂,将控制川蜀的地下势力连根拔除,我们将近期川蜀一带发生的大案全部解决掉,老百姓们紧绷了数月的神经可以放松下来,环境的安定,让他们能更顺利的从事劳动、生产、贸易,他们只会感激我们、只会对我们益发信赖。”
“哼,把案件全部解决?我呸,就凭你们?”
“哈。”
一声轻笑,是绝对的自信,更是对眼前戴着镣铐之人的轻蔑。望着单先生益发上扬的嘴角,史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到底是何来的自信,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所操纵?如此草菅人命,如此嫁祸于人,他背后的目的到底为何?代表了六扇门最高权威的七叶金葵令,又到底会落于他手?史堃想弄明白这一切,可是,越思越恐。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居然能掌控这么多?
“你是在思考吗?四大名捕中以武力著称的你,居然在思考吗?哈,别逗我笑了。”单先生讥笑道。
此时,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牢内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进入之人!
展钰,进入牢中的正是展钰,他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头。
“怎会!!!”史堃望到展钰手中的人头,顿然呆住了。
展钰手中的,是狂狮第五炽的人头…
***
三丈有多远?只在咫尺,数步之遥。三丈有多近?却在天涯,望之却步。
三丈,是咫尺天涯的距离,也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三丈之前,狂狮拖着伤躯,竭尽余力缠斗展钰,奈何力疲气竭,势未起便已成死势,凛寒刀刃夺取了狂狮的性命,也斩断了墨渐鸿的希望;三丈之后,逐渐远去的身影,逐渐模糊的意识,眼前身姿,这么近那么远,伸手不及,抓不住那一点点的亮光。肩上的托付,约定的誓言,此时此刻,尽碎于寒锋,现实的残酷与意识的迷糊交错,让墨渐鸿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不实感,是错愕、是无力、更是不解!
“啊!!!!!”
一声大吼,是宣泄无奈,更是悲伤痛绝。墨渐鸿猛然坐起,却感阳光刺眼,不由用手一遮。方才的是梦吗?不,明明胸中的压抑是那么的真实,明明第五炽前辈的鲜血和那柄贯彻他身体的寒刃犹然在目!那么,是真实吗?环视四野,此处分明不是骡爷市街,周围散落着残破的屋瓦和佛像,一片残败之像,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让人感到不适。如果是真实,那此处何处,自己有为何在此呢?
咔擦,屋外忽闻断枝破碎,墨渐鸿思绪尽收,却是无意防备。忽然,残破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自走了进来,掩上门后,她望向了墨渐鸿,却似愣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他已然醒来。
“你醒来了?”
“恩。”出乎意料的,说话之人声音清悦而温婉,虽带些许冷淡,却依然入耳如棉,而且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于是,墨渐鸿便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是姑娘救我?”
“恩...算是吧...”
“多谢...”墨渐鸿抬眼欲看清救命之人的容颜,却觉对方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敢问姑娘,是在何处将我...拾回的呢?此处又是何处?”
“此处是成都西城门永岁门外的一处破庙。”闻言,女子稍一错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实话。“遇到你的地方...是骡爷市街...”
“那...那敢问姑娘...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看到其他人吗?”听到骡爷市街之名,墨渐鸿急欲站起,岂料被狂狮打中的一掌让体内气息紊乱,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
女子连忙走近扶起墨渐鸿,让他紧挨着墙壁,轻声说道,“抱歉...”
轻轻的二字,将心中重燃的希望再次破碎,其实,自己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不愿面对。无意的失诺,压抑而沉重,墨渐鸿顾不得调息体内紊乱的真气,兀自悲伤。
天理、公义,难道就是当权者的万物?阴谋之下,扭曲的真相、扭曲的罪恶,用冠冕堂皇的话语修饰后,居然能让人信之服之,难道,这世间的所谓公道都是虚伪?墨渐鸿心中悲怆难抑,虽与第五炽结识不长,然其言行实让自己折服,他不信,不信狂狮会是杀害孟氏一族的凶手,更遑论其余的欲加之罪。但,世人却信之骂之!他不明白,为何人们甘受阴谋家的操弄而不自知!
郁结未散的气息,与胸中一冲,墨渐鸿吐出了一口淤血。女子见状,心知若置之不顾,他定会因气息不顺、心府郁血而走火入魔,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于是,她忽攒掌提元将内力自墨渐鸿气海灌入,以顺其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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