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卫国哥死了”。
“啥时候？有啥病吗？不是还挺年轻嘛？”听爹说起时，我满脑子疑问，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卫国哥和爹的年龄差不多。身体也很强壮。两个儿子和我年龄相仿，也都大学毕业，一个落户北京一个落户郑州，抱养一个女儿已出嫁。只是生活仍然极为节俭，常听街坊说老两口常年舍不得买菜。上次回来还见他从门口经过，去老院给他妈送什么东西。
我还知道他年前翻盖了家里的房子，过完年又把临街的房子整体升高，爹还拍的视频发到朋友圈了呢。可能是累的吧，再加上常年营养不良。诱发了心梗之类的急病。
想着要趁机劝爹多吃少干保重身体。
“谁也不知道咋死的，昨天他女儿来看她，叫门不开，打开后发现死在家里。也不知道啥时候死的，死了几天了。”
爹回答时，我看到他神情的落寞。
“怎么就他一个人在家？嫂子呢？不是他俩在家吗？”我不解的问。
“前几天吵架，老太太找儿子去了。电话打过去，两个儿子都在北京。想回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人家都说――把儿子供出来还不如让他在家守着，这回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突然理解了爹的落寞。同样的年龄，同样儿子都在外地，同样早已习惯了生活的节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他来说打击确实不小。
再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去年冬天也有一例。爹的一个发小的老公，去世后在我们村里买了墓地下葬。儿子在全县大名鼎鼎――清华大学毕业后就读美国麻省理工，和妻女定居美国。下葬前三天才一个人赶回来，妻女因为没有绿卡未归。当那个清华大学生给给爹跪下叩头（地方风俗）请他去参加葬礼之后，爹也是发了一通感慨的。
我真的不知道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他也曾经无所畏惧。住着土坯的房子穿着补丁的衣服，整晌下地有干不完的农活，回家为人诊脉治病，没有一刻空闲，依然能在看病的时候不收孤寡贫困老人的钱。在靠人情请人干活的年代，一晚上能拉出一窑的砖，盖房子有一二百人不请自来，这是整个村子前所未有的。也是父亲一直引以为豪的。
想当年在自己的生活里他也曾经叱咤风云。而如今，他开始惧怕生活……
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无法让时间停步，恨自己笨嘴拙舌难以消除他内心的落寞，恨自己不能把他带在身边
然而只是恨又有什么用呢？我把电话打给两个弟弟，告诉他们，以后我们没事的时候常回家看看，没空的时候就打个电话问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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