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希腊化时期——伊壁鸠鲁学派：个人快乐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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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希腊文明世界开始被野蛮人（马其顿人）统治了。希腊的城邦社会不复存在，它已变成马其顿帝国的一部分，原来的希腊城邦公民一夜之间变为了马其顿帝国臣民。

小爱  这有什么关系？

智慧  原来的希腊人的生活是以城邦为中心的，公民一起参与城邦的治理，城邦是公民共有的家，可以认为公民和城邦是一个共同体。原来的公民突然变为了臣民后，就不再有资格再去参与管理原来的城邦，他们的政治生活结束了，他们由管理者变为了被管理者，不再享有原来公民所享有的权利和自由，你说他们郁闷不郁闷？

小爱  肯定是很郁闷。

智慧  原来城邦是大家的，现在是帝国的，原来大家共有的东西不再共有，自己只有那些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加之这个时期的工商业发展，社会分工的加速，商品交换的增加，大家开始不再去关注公共事务，转而关注自己的财富。这样加速了原来城邦社会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关系的瓦解，开始进入一个以个人为中心的时代。

小爱  这应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智慧  这就是亚里士多德在世时遇到的情况，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亚里士多德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仍然活在它对城邦生活的幻想里。

小爱  亚里士多德就没有一点儿作品能反映出他受马其顿帝国的影响吗？

智慧  一点儿都没有，不但没有，他还在研究怎样将城邦治理得更好，并将其理论化，文字化。可惜，这时只有帝国，不再有城邦。

小爱。这也太奇怪了吧。那其他人注意到了世界的变化了吗？

智慧  有钱人了解到了东方专制世界的享乐方式，发现原来有钱还可以这样享受啊！虽然他们不再有政治权利，但是他们有钱，就可以享受到任何钱可以买来的快乐。但是天天玩乐，这些有钱人也感觉到无聊，但又不能参与政治生活，所以富人的心里是非常空虚的。

小爱  那穷人呢？

智慧  穷人就比较惨了。因为马其顿帝国疆域广阔，希腊社会又比较发达，吸引了其他地区的劳力涌入古希腊地区，导致希腊地区劳动力过剩。劳动力过剩，导致了工钱降低，靠劳力赚钱很难很好地养活自己。这些劳力就被迫去做雇佣兵，靠打仗赚钱为生。

小爱  那世界和平，不再打仗了怎么办？这些人岂不是失业了？

智慧  通常，如果国家不打仗了，应该裁军，但在当时，裁军是个非常危险的举动。如果裁军，士兵就会失业，军队就会哗变，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各个国王或将军都不敢这样做。但是又不能白白养活着这些士兵，只好时不时地挑起战争，相互掠夺。亚历山大大帝死后，帝国被他手下的将军一分为三，这加剧了摩擦与战争的发生。

小爱  好可怕呀。

智慧  这样导致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手里有钱的人，很可能在一场战争中财富被洗劫一空，昨天还是自己的财富，今天就变成其他人的了。这些有钱人除了向神明祈祷保佑自己以外，还开始过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抓紧享受，因为再不享受，说不定哪天财富就变成别人的了。

小爱  感觉这个时期人民都没有任何安全感，随时可能陷入苦难中。

智慧  是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不是流氓的人也被客观现实逼成了流氓。

小爱  这也太郁闷了啊！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清为何现实变得如此不堪并为此努力改变的吗？

智慧  有的。

小爱  是谁？

智慧  伊壁鸠鲁。起先，伊壁鸠鲁也希望自己像之前的哲学家们那样逍遥地研究哲学，但是环境不允许；这就迫使他去寻找导致当前不堪的现实的原因。

小爱  他找到了吗？

智慧  找到了。他认为导致现实如此不堪的原因在于马其顿对希腊的统治。

小爱  莫非他想推翻马其顿的统治？

智慧  他真的想啊，他希望可以推翻马其顿的统治，将希腊再次带入城邦时代，但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啊。不仅他没这个能力，当时的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能力。

小爱  看清了现实，明白了问题之所在，但是他又什么都改变不了，伊壁鸠鲁岂不是最郁闷的人？

智慧  伊壁鸠鲁希望在哲学上找到一条出路。首先，伊壁鸠鲁认为：感觉是人认识存在的根本准则。

小爱  （急切地打断）爷爷，伊壁鸠鲁不会是想回到“人是万物的尺度”吧？这个观点已经被批驳了很多次了哟！

智慧  非也。在这里，伊壁鸠鲁强调的是人的感觉对这个人本身是真实的。比如，你刚吃了六个包子，而我却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对于你来说，你感觉到饱，这种饱的感觉对你来说是真实的；对我来说，我感觉到饿，这种饿的感觉对我来说也是真实的。你的感觉是判断你饱没饱的根本准则，不能因为你吃了六个包子而我感觉饱了。在这里，伊壁鸠鲁强调的是感觉对个人认识事物的重要作用，并不是个人感觉就是普世真理。但伊壁鸠鲁并不反对理性对真理认识的重要作用，他认为理性认识也必须基于感觉，并接受感觉检验理性认识的真假。

小爱  哦！我明白了。

智慧  伊壁鸠鲁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避免痛苦，并获得快乐。这不是对所有人来说，而是对每个独立的个人来说，即每个人都要避免自己遭受痛苦，每个人都要获得自己的快乐。你发现了吗？在这个以个人为中心的时代，伊壁鸠鲁的理论也充满了个人主义。

小爱  我觉得，伊壁鸠鲁说的非常有道理。

智慧  要避免痛苦，就要知道究竟什么可以导致痛苦。小爱，什么事情可以导致你痛苦啊？

小爱  上课时间太长，作业太多，嘿嘿。

智慧  伊壁鸠鲁发现三种情况下会导致人的痛苦。

a：对自然缺乏认识：比如，当时的人们普遍对雷电，地震，洪水，天文异像等感到恐惧和烦恼，人们不知道这些自然现象的真正原因，就将其神化或迷信化，认为是某种神灵对人类进行惩罚；

b：对死亡的担忧与恐惧：所有人都怕死，人哪有不怕死的呢？不信你站在楼顶边缘，你看看你是想退回来还是想跳下去？

c：人与人之间关系太复杂：人和人之间经常勾心斗角，容易出现矛盾和摩擦。现今社会更是如此，很多人宁愿整天跟宠物呆在一起，也不愿意同人呆在一起。我想，这也是动物世界或其他自然类节目受欢迎的原因吧。

小爱  了解哪些状况可以造成痛苦应该不难，难是难在如何才能避免这些痛苦。

智慧  伊壁鸠鲁这位“老中医”给世人开了“四个“药方”，专治痛苦。

小爱  快说来听听。

智慧  这四个“药方”是：神不足惧，死不足忧，乐于行善，安于忍恶。

小爱  （泄气地）哎，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论，这其实就是让我自我心理安慰。

智慧  你先不要急，这四个“药方”不是随意说说让你宽心的，而是建立在伊壁鸠鲁的哲学思想之上的。

小爱  洗耳恭听。

智慧  伊壁鸠鲁同德谟克利特一样，是一个原子论者。还记得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吗？

小爱  记得呀。德谟克利特认为，万物的元素是原子和虚空，原子是存在，虚空作为“非存在”也存在。

智慧  正确。同德谟克利特一样，伊壁鸠鲁也认为自然万物是由原子构成，由原子构成的万物是受原子的物理特性规定的，自然现象就是原子运动导致的客观必然，而不是什么鬼怪给人带来的灾难或神对人的惩罚。

小爱  伊壁鸠鲁难道不相信有神吗？

智慧  他相信有神呀。但是作为一个原子论者，他认为神也是由原子所构成，但神不同我们住在一起。他认为存在很多很多的世界，神只居住在各个世界之间的缝隙中，神并不去打扰人，自然现在同神根本没有关系。所以，神不足惧。

小爱  那“死不足忧”呢？难道人不应该怕死吗？

智慧  伊壁鸠鲁认为，人不应该怕死。按照伊壁鸠鲁的理论，同肉体一样，人的灵魂也是由原子所构成，当肉体死亡了，组成灵魂的原子也就消散了，所以，人死后，灵魂并不会遭受痛苦。如果你还活着，你就没有死亡，如果你已经死了，你再也不会感受到任何死亡所带来的痛苦。你说人对死亡忧虑是不是不必要的？所以，死不足忧。

小爱  也是哈，我还没有听说过谁活着的时候遭受着死亡后的痛苦。那“乐于行善，安于忍恶”呢？

智慧  德谟克利特认为世界是由原子和虚空构成，相当于用纯物理的方式来解释世界，这导致他认为万事的发生都是必然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偶然性这种东西。伊壁鸠鲁虽然也是原子论者，但他创造性地提出了“原子脱离直线而偏斜”的理论。

小爱  什么意思？

智慧  比如你手中握着一个铁球，当你松手后，铁球怎样运动呢？

小爱  直线降落呗。

智慧  正确，这也是德谟克利特所认为的，原子是直线下降运动的。但伊壁鸠鲁认为，原子有另外一种运动方式，就是脱离直线运动，“自发地”或“偶然地”产生偏斜运动。

小爱  （好奇地）原子会自发地偏斜运动吗？这大概不符合常识吧？

智慧  伊壁鸠鲁就是这样认为的，而且马克思对伊壁鸠鲁的这个理论做了高度赞扬，马克思认为，如果原子是质料，那原子的形式是什么呢？就是脱离直线而偏斜。马克思说这是原子的“自我意识”。学习了亚里士多德的形式的概念，你应该理解马克思所说的，原子的形式或本质就是可以自发地偏斜运动。

小爱  好晕啊，几乎不能理解。

智慧  不能理解没关系，只要知道伊壁鸠鲁提出“原子脱离直线而偏斜”就可以。

小爱  但是我看不出这个理论有什么用处啊。

智慧  这使得伊壁鸠鲁将原子论从德谟克利特的严格的因果决定论当中解救了出来。原子“自发地”偏斜运动，就会导致非预期的原子碰撞，当大量原子碰撞发生，会产生旋涡运动，这样运动的产生具有偶然性。偶然性的提出，摆脱了必然性的控制，这使得人可以有自发的，自由的行为空间，也就是说，人不必完全接受命运的安排。

小爱  那伊壁鸠鲁怎样解决人际关系的复杂给人带来的烦恼？

智慧  伊壁鸠鲁认为，人际关系的复杂，可以通过人际关系的简单化来解决。

小爱  怎样实现简单化呢？

智慧  建立人与人之间的契约。如果所有人都按照契约相互往来，则人际关系就会简单化，人际关系复杂给人们带来的烦恼就会自然地消失。

小爱  这是不是太理想化了？现今人类社会的法律法规比伊壁鸠鲁时代多很多吧，但是也没见到人际关系变得简单。

智慧  是的，伊壁鸠鲁也意识到了通过建立契约的方式解决问题实在是太难实现了，所以他提出了第二个建议：独善其身。

小爱  怎样独善其身呢？

智慧  隐退，尽量不同外界的纷扰产生联系，但不是不联系；联系的主要方式是给予，也许你现在还理解不了，相比于接受，给予会给人带来更大成就感或快乐，这就是“乐于行善”，面对外界的恶事，要心灵超然，心态平和，保持内心的平静，这就不会给自己内心带来痛苦，这就是“安于忍恶”。

小爱  这些药方都是要避免痛苦，我们究竟怎样才能获得快乐呢？

智慧  你认为什么可以给你带来快乐呢？或者说，为了得到快乐，你都需要些什么呢？

小爱  我想变成一个公主；

智慧  这个不现实。还有其他需要吗？

小爱  我想明天不上学。

智慧  这个不是必需的，但是不能说不可以有。

小爱  我现在好困啊，希望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智慧  这个是必需的，你可以有。

小爱  为什么有的需要是可以有，有的需要是不可以有呢？

智慧  伊壁鸠鲁将快乐分为三种：

1：自然的和必需的；比如，吃饭，喝水，还有你需要的睡觉。这些都是人生存的自然需求，是不能通过人的意志所克服的，是必需有的；但这种必需是有限度的，要适可而止。比如你吃六个包子就饱了，但是你非要吃十六个，这样你不但不会快乐，反而会相当地痛苦，

2：自然的，但不是必需的；比如性欲，还有你希望的明天不去上学。这些显然不是人必需的，即使很希望得到满足，也可以通过意志力控制住的。如果得到了满足，会有很多负面的结果。如性的释放伤害身体或人的情感；你不去上学，就不会有好成绩等等。

3：既不是自然的又不是必需的。如虚荣心，或你要变成公主。前者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去获取，而付出代价的过程就是人痛苦的过程。你要变成公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我和你的爸爸都不是国王。

小爱  爷爷，我懂了。

智慧  伊壁鸠鲁的个人快乐主义很简单。

神不足惧，死不足忧：是在告诫我们要活在当下，远离忧虑；

乐于行善，安于忍恶：是在告诫我们要品德高尚，心态平和；

三种快乐：是在告诫我们要控制欲望，知足常乐。

小爱  伊壁鸠鲁的个人快乐主义，果然同亚里士多德的幸福理论有很大差别。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非常的“自我”。

智慧 是的。

小爱 我想，他的个人快乐主义应该是这个纷乱时代的必然产物。

智慧 正确。但是在这样不堪的时代里，只会产生“自我封闭”的个人快乐主义吗？

小爱 难道，还会产生同它对立的理论吗？

智慧 （眨眨眼）你说呢？

小爱 我不知道。

智慧 马上就满足你自然的和必需的快乐，赶紧睡觉去吧。明天即将出场的哲学学派的思想，表达出来那是相当的酷，如果哲学都是这样表达思想，那学习哲学会更加快乐。

小爱  有多酷？

智慧  表达出来不像是在讲哲学，而是像讨论圣斗士。

小爱  好期待呀！但是我现在不得不去睡觉了，自然的和必需的快乐果然是我最需要的快乐，好困。（打哈欠）

（小爱躺在床上想了许久，怎么也想不明白哲学思想同圣斗士会有什么联系。不知不觉中，正在谈论哲学的圣斗士们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