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忠实,我只几年前读过那本《白鹿原》,很久以前想读,但隐隐有个信息不知何时何地何人传递给我,大意是里边有些文字有些大胆,看了恐不好。所以就一直藏了跃跃欲读的心思。
后来就不怕了!就读了!就诧异自己免疫力竟如此强大!(想来是老了!)白鹿原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春夏秋冬、原上原下、前世今生……自此就抹不去了。
再后来,某日在单位图书馆一眼扫到了“《生命对我足够深情》 陈忠实著”,接下来的一个月,它就成了我的案头书之一。
时代文艺出版社这部精装本大32开的散文集,朴实不失厚重大气,沉甸甸的正版书的感觉让人心里不禁十分踏实,我也就不急不躁地开始了和这位“老农”的聊天。
他真的比老农还老农,那照片里的人眉骨分明,西北风吹就的横沟纵壑,黄土地长出的犟直憨实,不言而喻的沧桑;真的是聊天,只不过他不知——文章里他娓娓道来,讲着数十年的酸辛苦甜;放下书的我,则开始倾诉、记录自己的阅读体验。
这本散文的风格像极了他的肖像,个中滋味还得自己体会,在这里分享一个难忘的阅读体验——
那篇是《我经历的鬼》,在239页:“有一回我和自己较起劲来,当头发倒竖头皮生凉的反应发生时,我索性停住脚步,点燃一支烟,直对着孤坟抽起烟来;似乎这样还不足以把劲较足,干脆走到土坎下的孤坟堆前,转过去又转过来,抽着烟转了三圈,又伫立在坟堆前,直到倒竖的头发不再倒竖,头皮上的凉气消散,我才离去。”后来每次走到那里头发依然倒竖,他也就作罢了,可是这种年近五十岁的男性的知名的作家的简洁至极的生活的再现,每每让我想起不禁自顾自地笑出声来,我也曾经为了消弭心中的恐慌,有过这样的“勇敢的执著的”自我挑战,啊,一个多么可爱的求真求善求美的“老农”就这样站在我们的眼前。
我合上书,把一句话写在了纸上:一个人活成了长者,他的书,必是可读的!
还记得,读到62页《别路遥——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在告别仪式上》一文时,心里一酸。
他评价路遥“短暂的‘人生’历程中……没有一味地沉默也不屑于呻吟,而是挤在同时代人们中间又高瞻于他们之上……”,“一颗智慧的头颅终止了异常活跃、异常深刻、也异常痛苦的思维”。今天看来这评价依然中肯真诚!只不过,如今,他,这位当年致悼词的人,也离开我们两年整了!
那一年,他也刚刚了却了一桩夙愿,《白鹿原》问世。然而亲见挚友英年辞世,撒手人寰,无能为力,又怎能不悲惧万分?!
《五十开始》那篇很长,是从一次演讲开始写起的,我在细致的叙述中了解了他五十恐惧症的前因后果,历时四年超时一年写完《白鹿原》的他原本是有着五十恐惧症的!我的恐惧症竟比他还年轻十数年发作了,这催着我把这篇竟看了两遍。
眼前仿佛一座三间的旧窑,院内一桌一凳,桌上一大缸茶水,凳上一位历程富有、情感富有的长者,右手夹一根燃着的旱烟卷,兀自回首。
我在想,还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忧心突降的灾难截断了今生来日,措手不及、无法承受?!不自觉的唬着自己个儿,又不肯轻言放弃心中执念?!
后来竟又冒出来一个想法:同题创作!将来我是否有幸,把那些长者的文章题目精选汇集一处,让我的浅浅的人生况味栖身于彼之下,权且告慰自己的一生呢?!
那么下期的名字就叫做《生命对我足够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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