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词:小麦,读书,南极,公交,金鱼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厚厚积了一层。这种时候她是极不愿意开车的,路上的雪被碾的很瓷实,两驱车容易打滑,太费心,不好把控。
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向公交站牌。公交车虽然走得慢,但稳当,安全。
车上照例人满为患,过道里挨挨挤挤,空气浑浊。有人一脸茫然眼神呆滞,有人临窗望着外面,更多人在低头刷手机。一个小姑娘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衣着朴素,长发披肩,身材消瘦,在专注地读书。如果在平时,这个女孩显然不太起眼,可在当时的环境里,竟有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突然,她发现那个小姑娘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发型,身形,包括白皙修长的手指。
那时,她多年轻啊,整天无忧无虑,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没事时喜欢拿本书如饥似渴,喜欢打球,喜欢绘画,喜欢旅游,亦动亦静的个性,使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众多男孩子。
众多追求者中,他出类拔萃,对生活异常热爱,兴趣广泛,调情新颖,还聪慧。你一开口他就知道你要什么,你一低头他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整个一天衣无缝,妥帖的让人仿佛时时沐浴在春风里。就他就他,舍他其谁。
很快他们进入热恋阶段,除了享受都市中的甜蜜之外,还开创了不少新天地。例如,坐在小麦地里数星星。小麦是北方的农作物,长得纤细小巧但坚韧顽强,在微风吹拂下集体摇摆,很壮观。他们坐在大片的小麦中间,铺着简易坐毯,先是打情骂俏,后趟下憧憬未来,再后来天当房地当床。夜晚星星密集,数不过来。
那些“咱一起走过春夏秋冬,生一大堆娃,喊你娘喊我爹,然后养一大群宠物,兔子,金鱼,刺猬、鹦鹉-----”誓言恍若昨日,包括那张俊朗刚毅的脸。
也许,年轻时的誓言就应该当作玩笑般一笑而过吧。眼睛好涩,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那年,他说要去南极考察,还说要逮只穿西服的企鹅当礼物送给她呢。他们还讨论了企鹅喜欢吃什么,给它找个什么样的伴免得它孤独,还要将家的一角设计成南极地貌------离别时,他们在机场吻了又吻,依依不舍。
第二天,他们还在电话中你侬我侬。第三天,情况突变,联系不上,自从再也没有他的音讯。
一年过去了,她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是企鹅病了,他带它医治去了?
二年过去了,她猜测,他一定是太贪玩了,那就索性让玩一段时间吧。
三年过去了, 她幻想,有一天他会突然降临,重拾起所有美好。
四年过去了……
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为他辩护 ,大概这就是人间蒸发吧,她认了。
后来她努力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那天机场临别一刻,似乎找不到任何征兆。当然,绝不是被幸福冲昏头脑而失去判断力,而是当时一切太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日子还在继续,一颗心渐渐平息。往事,真的可以随风而去。
“车管所到了,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公交车内语音响起,很嘹亮。
车厢内窸窸窣窣,她站起来,随着人流涌向门口。巧的是,小姑娘也已站在门口,等候下车了。
车摇晃了两下,停稳。她跳下车,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前 ,一片雪白,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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