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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年轻时算得上是小镇上的名人,虽然是兽医,却被人们称作“先生”。他不仅业务水平高,还写得一手好字,最最要紧的是能在县级系统大会上,脱稿发言一个小时。
父亲能扳倒一头牛,却没见他给家里厨房的水缸担过水;他能给牛开刀,却不太会杀鱼,每次杀鱼,手指都会被刺破。单位的会议都是他主持;上级来调研,也是他汇报工作;他可以去县城一连开几天的会,却从来抽不出时间去开家长会。
我有孩子后,退休赋闲的父母为了我们夫妻工作不分心,一家三口三餐吃得放心,不顾一切的来解决我小家的后顾之忧——买汏烧。
父亲听得懂吴侬软语,却不会说。他不愿意去小区的绿化带溜达,更不愿意和那些阿姨、爷叔聊天。整天在家看随时都精彩的电视,过了半年连做菜烧饭也成了情非得已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动得太少的原因,父亲“三高”了。母亲吵着要回老家,父亲却责怪她,不明事理,为难孩子。
我却开启了刁难模式。
每天晚上点好第二天的“功夫”菜。宝宝要喝河鲫鱼汤,必须去离家远的那个农贸市场买野生的,鲫鱼骨头多,吃起来太麻烦,喝汤倒鱼,因此熬汤要好多小鲫鱼 。我爱人喜欢吃红烧肉,特别是带皮的,我还提要求——焯水后,一定要把肉皮上的油脂刮干净。
父亲好烟,我说:“宝宝小,抽烟去楼下吧。”父亲笑嘻嘻地说:“孩子在房间玩,我在厨房抽烟,有啥关系?”我不依不饶:“你那叫游烟,危害还要大。”每当父亲的瘾君子来了,他只好上下爬四楼。
父亲大意,把公交卡丢了。我说:“早上时间紧,送宝宝去托儿所,你们坐车去。回来么,顺道去超市逛逛或者菜场弯一下,就走到家啦!下午接呢,提早点出门,走过去,回来抱着宝宝不方便,坐车好了。”
周末,我借口公公婆婆要看宝宝,或者说得好听“爸妈也累了一周了,我们去宝宝的爷爷奶奶家。你们随便啊,我们不回家吃饭了”。临走前,我会拿出购物卡,留下购物清单。父亲在身后嚷嚷着:“你们去买,放后备箱不省力啊?”我向爱人挤挤眼、嘟嘟嘴权当没听见。
天气热了,我又来了花样。宝宝的衣物一直是手洗的,我说:“夏天衣服单薄,但是天天得换,犯不着每天开洗衣机。”父亲立刻赞同说:“洗衣机费水、费电,夏天的衣服么,两三天丢进洗衣机搅一次,问题不大。”我立马急了眼:“夏天总是要出汗的,衣服堆积着。第一不卫生,第二会烂掉的。”父亲音量也拔高了三分:“你们扔掉的那些衣服裤子,哪样是坏的?”我翻出新买衣服的洗护标识,找来父亲的老花镜。一向崇尚科学的父亲,不再发声了。我也趁机撒娇说:“平时呢,我们小两口的衣服自己洗;周末呢,小两口、老两口的我统包。”
一天,母亲陪父亲去医院随访。我下班推门进家,母亲一见我就做了个OK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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