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秋,凌厉的风,纠缠着漫天不尽的残叶,飒然吹尽如荼的盛夏,吹不散,这满头凝住的愁绪。
天地间,佝偻的老者踽行。
谁的心,孤独如斯?山林中传来一声声悲伤的猿啸。
单薄的衣衫下,老年人的身体更加瘦弱了。山路上艰难跋涉着,努力不让那尘泥,污了身上仅有的发白的衣袍。终于,老年人登上顶峰,矍铄的目光望向天际,望向茫茫众生。是的,即使他此时已然半聋,但这双眼,还能辨得清这世俗浊清。
可是,那又能如何?
自嘲地一哂,这路,明明由自己选择。
然自古怀才不遇者绝非寥寥,却不曾有多少人似我一般落魄至此——杜子美啊杜子美,你终究还是放不下。
没有尽头的长江呼号着,奔腾而来,无视一切阻碍,携卷一切不满。远处的小洲却平静如斯,清澈而无一丝撼动。或许像这小洲一样,能做到水清沙白,清高远俗,像那陶渊明,大可清吟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是我怎能熟视无睹?任那江水贪婪吞噬着?任那血雨腥风,国将不国?
有些人自以为能闲云野鹤,游离与红尘之外,但天下尚有万兆之民,他们也想安然地度过一生。然而一旦烽烟四起,天下便没一处净土。
叹息间,飞鸟在远处掠过,倏而不见那样的生灵一生两次飞过天际,一次将歌声献给天空,一次将飞羽留给土地。
不禁忆起当日一同登高赋诗的太白,或许我也能像他那样活得洒脱活得豪放,失意于现实,便寄情于浪漫。终有一天能让天子亲自持羹喂之……
是的,我何尝不曾自问,这条路可不能不走下去?做人可不能少那些棱角?那深藏于繁盛表象之下的腐败实质,我可不能视而不见?
然而我不能!这些问题完全没有意义!假使如此,我将一文不值,杜子美不再是杜子美!
把手松开,或许我能拥有一切,然只有把手抓紧,我才能感觉自己的存在,纵使我可能因此一无所有!
秋风麻木地抖落枝头仅剩的点缀,一叶叶火红如同无穷无尽的血泪,缓缓的飘摇,亲亲的在身侧躺下。
何时,生命变得如此嬴弱,只是一阵风,便这样被无情地遗弃,落入尘埃。
又是寒风袭来,病弱的身子紧了紧衣,无奈的坐下。一路走来,我能受尽磨难,能饱尝人间疾苦心酸,可是上苍慷慨地给予我生命,却日此吝啬给予我时间,以这般潦倒衰老的身体,这苍生,这天地,我还能在看他们多少回?
飞鸟低旋,驼着残阳飞回,领着新月离开。
落叶尚可归根,飞鸟尚可寻家,而我,却连家在何处都不清楚。
苦痛久了,心早已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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