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粉墨画皮戏做骨，起承转合笑啼哭
钱算什么
刚落座，大阿姐身边三张椅子“呼啦”就被坐满了。
大阿姐挨个看了，点头，招呼。
今天，大阿姐有意寻了空桌子，为此，她谢绝了一些同桌就餐的邀请，虚位以待的就是她们。
大阿姐不动餐盘里的早餐，只是环视着身边的闺蜜们，看着她们唏哩哗啦对付着早餐。
她的静默立刻具有了分量，沉重得叫人起疑。
怎么，阿姐，有消息？”沉不住气的咪咪永远沉不住气。她烫着碎花卷发，因为花太细碎，头发在脑袋上炸煞着，像顶了包刚拆封的方便面。
七叔交了！”大阿姐环顾四周，神秘、低声、却清晰地说。
女人们克制地惊呼，大张的口腔里展示着各自选择的早餐和喜好的口味，有门牙也有后槽牙。
交了多少？”这次问的是小C。她是因为无论干嘛总要抢占中心位置而获此殊“号”的。
什么？”大阿姐没明白，问。
钱啊！”小C说。
嘁！”大阿姐用了一个钱算什么的表情和语气回应道，“他交的是女人！”
女人？！”最后接话发言表示吃惊的应该算二阿姐了，她身材干瘦语调尖利，明显脸上的胶原蛋白比咪咪比小C少，比大阿姐却多。
踢得一脚好皮球
七叔，其实谁的叔也不是。
他是物资处的处长。因为擅长推诿推卸推搪，踢得一脚好皮球，所以，单位人称“鬼脚七”，简略的，同辈人叫他老七，晚辈们有叫七哥也有叫七叔的。自是戏谑。
最近，单位关联单位的负责人出了事，交代的问题关联了七叔，他在隔离审查中。
七叔的被审查，是近期单位里的头条。
他涉及什么会交代什么自是头条里的焦点。
自曝身份以威胁敌手
哪些人？是单位的吗？”咪咪问。
二阿姐正灌着豆浆，眼睛从杯沿上盯过去，等着答案。
小C低下头，在吸食一根咸菜。
你们猜！”大阿姐得意地说。
众人表示出不满，表示这个胃口吊得不合时宜。
你们猜有几个！”大阿姐没意识到激愤的群情，还想卖弄似的。
要死快了！讲！”二阿姐尖利的嗓子更尖利地抱怨起来。
周围人看过来。
大阿姐妥协于四周的开始关注，皱眉、努目、撇嘴，伸手比划了一个“八”。神态仿佛抗战时期自曝身份以威胁敌手的八路。又仿佛这个“八”是由脸部表情分娩出似的。
又是克制的惊呼，女人们身体撞向椅背，以此表明自己的震惊，和有一颗及时领悟这个信息的分量的敏锐的心。
都说了谁？”一直有些沉寂的小C问。
智商好像病了
看看表，大阿姐匆忙开始吃早餐。
三个人巴巴盯着看。
像自由泳换气般的，偷空大阿姐给出一个谜面，让她们猜七叔先交了谁。
众人摇头，这不是表示不知道，而是表示不支持不赞同不主张她这么卖关子。上班时间要到了，谁耐心陪你猜谜！
缩小范围，给点提示，十九到二十楼的。”吞一口牛奶前，大阿姐抽空说。
众人开始想。
小Z’Z？”二阿姐拔下头筹。
胸小了。”大阿姐咀嚼着面包咕哝。
花蝶蝶？”咪咪抢答成功。
屁股小了。”大阿姐喝牛奶，否决。
陈势利？”小C有点心不在焉。
有主了。”大阿姐打了一个嗝，气馁得很。大阿姐是有原则的人，一般，这类信息的发布、传播，能不直接说名字她是不会说的，免得万一有溯源的风险需要自己承担。
这几个盟友，今天怎么了，智商好像病了，并且不轻，不然，谜面都给成这样了，怎么谜底还是揭不出呢？
笼罩疑云
晓得吗，她们说，花蝶蝶在闹离婚？”咪咪突然拐弯道。
大阿姐二阿姐不满地盯她一眼。这个咪咪，这一点真不好！有时候岔打得不分天上地下。虽然放在平时，她的这个消息会获得热烈反响和讨论，但此时此刻实在爆得不合适，这是拿枪弹跟原子弹比动静嘛！看来，朋友之间智商对等很重要，才有得处，才能好玩。
丹丹。”小C没头没脑地说。
除了大阿姐，那两人一怔，随即醒悟，看向大阿姐，意在求证。
大阿姐的神态表情突然放松下来，好像完成一桩任务似的，笃笃定定吃喝。
这时候，有人餐毕路过桌子打招呼。有熟人停下脚步似乎想听听并参与她们的话题。她们热情回应，却紧闭嘴巴，那热情就显得只有形式而缺乏内容，敏感的人即刻明白此刻自己不受欢迎，也就讪讪离去。
她们这才注意到，食堂里三人一群四人一伙都在窃窃私语，神情诡异，怪诞，各个头顶笼罩着团团疑云。
够混蛋
好了，老规矩，我什么也没说谁也没有提（及）”大阿姐说，放慢了进食速度。
嘁！”二阿姐、咪咪的这个语气词，是这还用说的表示。
小C面色惨白，心事重重的样子。没吱声。
但几人都沉浸在七叔的事情里无暇顾及小C的表现。
二阿姐说，“想想，这个七叔真可怕，花还脓包！那些女人可要倒霉了，被他用了还被他曝光了，以后还怎么过？！这七叔可真够混蛋的！”
咪咪附和着赞同。却突然问，“七叔不好好说事情，干吗要交这些？”
大阿姐二阿姐对视一眼，露出老姜的风范，说，“这都不懂？这是避重就轻呀！抛砖‘隐’玉呀！两权相害取其轻呀！他又不知道上头掌握了他什么事多少事，交这些来表明心迹蒙混过关呀！”
是啊，”二阿姐说，“这么隐秘的事我都交代了，还能隐瞒什么啊！肯定他是这么想的。”
交这些算违纪，内部处理！交别的是违法，牢底要坐穿的！这还不懂？！他的事情轻不了！”大阿姐说。
突然小C做恶心状。撕下一把餐巾纸捂住嘴。
不会怀了吧，你！”咪咪反应奇快。
有点不舒服。”小C说。
大阿姐看她一眼，没说话。
肾上腺素分泌多了
饭毕，几人走向电梯，电梯来的时候，大阿姐拖住小C走向楼梯间。
咪咪刚想跟过来，二阿姐拉住她，进了电梯。
这四个三十到四十之间的女人，算单位里独立的消息发布中心，之一。成员之间的惺惺相惜、心照不宣自是构成这个共同体的础石。
二阿姐拉住咪咪，是她意识到小C“有事”，至于是什么事，她相信大阿姐会告诉她的，只要时机对。
你是肾上腺素分泌多了，想吐吧？现在知道紧张了？”大阿姐关上防火门，低声说。
小C面色惨白，微微颤抖。“他都交了谁？”她问，乞求地。
大阿姐沉默。一会她说，“你先说，有没有得手？”
小C点头，“不多，就几次。”
吃得住他吗
哼！苗头刚刚有那会子，我就告诉你，不要跟他轻骨头不要骨头轻，你听我的吧？！你不听！问你，还跟我耍花腔！”大阿姐说。
早跟你说，他盘子是靓模子是正，会说话会来事，但不是好东西，你玩不起他，他玩你却能玩死你！”
鬼脚七！他叫鬼脚七哎！他是鬼哎！你是什么？顶多就是个精，狐狸精！你玩得过他？！也不想想，他是你能吃得住的人吗？！”
要玩，你倒是找一个秤砣对秤杆，半斤配八两的玩啊，收能收得住，退能退得出，我看，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
我气就气在，当时，我那么问你，你不仅不说，还跟我赌咒发誓，拿我一片好心当了驴肝肺！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跟我也要打马虎眼？！”
小C羞愧，抽噎。
现在会哭了？你的神气呢？你的疯劲呢？你的机灵劲到哪里去了？你倒是说说看，现在怎么办？！被‘他’知道了怎么办？离婚？！你孩子怎么办？！”
小C呜呜哭。
故事弄成事故
看看表，大阿姐打了两个电话，向各自主管告假，说小C突感不适，她得照顾一下，不得不耽搁两分钟。
大阿姐抱臂在胸，继续说，
你以为，他说八个就是八个？嘁！”
好！我就算他用过八个，你算算，你是几分之几？！他那名声你不知道？！你也不嫌，还要贴上去？！一根冰棍几十个人又舔又嗦，恶不恶心，你？！”
他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你看到了吧！”
我告诉你，一遇事就把女人交出去，不管她们的名声死活，只顾自己金蝉脱壳的男人，就不是人！”
事情，要么交，要么不交。他可以选。”
但女人，他没得选！他就该像地下党保护机密一样，咬住牙决不交女人，保住你们这些人的名声脸面，不把良辰美景的佳话搞成闲话，不把风花雪月的故事弄成事故。才算对得住你们，不枉大家这好一场勾搭！”
他就不能在气节上往上靠靠地下党，知道有些事死也不能说；在操守上往下靠靠有道的‘盗’，明白恶行的底线？”
怎么就不能宁做一个有格调的采花大‘盗’，也不自轻自贱沦落成一个采花‘贼’，一个用出卖女人求得自保的淫‘贼’？！”
他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他以为***是傻子？做梦！他才是傻子！”
你看好了，最后，不仅他把女人搭进去，其他事情也会抖个干净！他躲不掉的！”
唉，他这是要害多少女人啊……”大阿姐说。
小C已经抖得不像样子，好像快站不住了。
嘴角浮出一丝笑
阿姐，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小C哭求。
大阿姐扶她坐在楼梯上，自己站在她对面。就这样居高看着她。
现在知道害怕了？”大阿姐说。
小C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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