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放下酒杯，看着孩子们幽幽的说：“实不相瞒，当初我也不喜欢这个孩子。她被她姨妈送到我这里的时候，我还想着把她送到别人家去寄养。哦，实际上就是送给别人了。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真是个老混蛋，竟然会想那么去做。”爷爷眼圈有些发红，他内心里的痛彻、悔恨写在了脸上。
奶奶也为之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这样，老伙计。好在我们都没有放弃这些孩子们，我们把她们照顾的很好，不是么？说起来这个，舒尔塔对您可真是挂念的很。在我们家的时候，她竟然会梦游，大半夜的自己要走出大门去，都得了严重的心病了。不得已，我们才把孩子送回来的。说实在话，这个孩子真的招人疼，连我都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儿一样看待了。会时不时的想起来这个小家伙。”
听完奶奶的这番话，爷爷眼睛里似乎有了泪光。他眨了眨眼睛，心疼的看着孙女儿一声不吭。这个小家伙回来以后，只说了自己在法兰克福生活的多么美好，克拉娜多么不幸，只字没有提到自己，更没有提到她在那里受的委屈这些事儿。
“夫人，舒尔塔回来后，多次提到克拉娜和您。她说她在城里有了朋友，有了奶奶。你们对他都很好，这些孩子心里都记着呢。而且，她说是您让她知道学习有多么重要，她很感激您。”
爷爷说完，抿了一口酒接着说：“这孩子回来就学习非常认真，甚至比很多班上早她几年上学的孩子都强。这都是您的功劳，夫人，在我们这大山里，如果没有学问，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就像个瞎子和聋子，这一点我非常感谢您。来，我敬您一杯，夫人。”爷爷面带诚恳，恭恭敬敬的举起酒杯。
奶奶也开心的笑了，她也端起酒杯与达尔托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两个老人看着远处的孩子们，心里充满了自豪和怜爱。
尽管有说不尽的话，但是天色渐渐已晚。看看天色，奶奶知道她得回去了。
“就这么说吧，老伙计。我得下山去了，还要赶回程的火车呢。克拉娜就托付给您了，我会留下她的应用之物。让她跟舒尔塔待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接她回去。”奶奶起身告辞。
她拥抱了孙女儿和舒尔塔，吩咐马夫和佣人卸下马匹上的应用之物，老人趁天亮下山了。
两个女孩儿，自从见着面，就没有停止过喧闹，小手就没有撒开过。
奇怪的是，克拉娜虽然来自大城市、大家庭，丝毫不嫌弃这简陋的小屋。按理说她是喊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就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不亏张的说，连她家的马棚都比舒尔塔家豪华。可她却丝毫没有挑剔的意思。
没有明亮的灯光，三个人在油灯里围着小小的餐桌吃完饭。幸亏克拉娜有轮椅，不然这个家里再想找一把椅子都没有。没有瓷器餐具，用的是木头雕刻的简陋大碗。没有金银汤匙，勺子也是木头做的。更没有佣人伺候用餐，爷爷给他们每个人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羊奶饭。
不过今天不同，晚餐吃的还有克拉娜带来的美食。牛羊肉干、香肠、上等奶酪、熏鸡等等。爷爷几乎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他差不多喝光了自己酿的所有的存酒。
看着如此可爱的两个孩子，老人心花怒放，红润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让老达尔托更为骄傲的，是孙女儿舒尔塔。这个孩子太不寻常了，能让一个富家小姐，跑到这山上小屋，忍受如此简陋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议。
爷爷喝多了，他罕见的唱起阿尔卑斯山区的民歌。你还别说，他唱的还真有味道，抑扬顿挫的，声音悠扬。舒尔塔从没有听过爷爷唱歌，这老先生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多一个字都不愿说，他甚至连教堂都不去。
我们的小精灵拉着克拉娜的手一起静静的听着，要求爷爷唱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也跟着吭吭唧唧的学唱起来。爷爷唱到高兴的地方，跳起舞来。两个孩子更是兴奋，手打着节拍给他伴奏。小舒尔塔本就活泼爱动，她跟着爷爷一起跳了起来，逗得克拉娜朗声大笑。
这座山间小屋，这一晚格外热闹，被笑声一直围绕着。克拉娜终于有了无拘无束的感觉，这在法兰克福的家里，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声音大一点，管家女士就会厉声制止。
当夜莺开始鸣叫的时候，月亮起的老高了，他们也该睡觉了。
可是睡觉是个大问题，屋子里只有一架小床，那是爷爷的。舒尔塔一直睡在阁楼上，可是克拉娜不能走路，上不去阁楼。
爷爷原本是要把自己的床收拾出来，给孩子睡，自己和舒尔塔睡在阁楼上。可是，两个孩子一定要睡在一起，说什么都不同意分开。
两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庞撒娇，老达尔托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们。拗不过他们，老人只好同意了。
舒尔塔提着油灯在前面带路，爷爷把克拉娜慢慢的背上了阁楼。克拉娜终于见到了舒尔塔说的那张巨大的草床，整个阁楼都是厚厚的干草，睡哪里都可以。
她兴奋的冲舒尔塔点点头说：“舒尔塔，这里太棒了，跟你说的一模一样。自从你告诉我你有一张大大的草床以后，我做梦都想来试试。真像做梦一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睡在草地上！爷爷，爷爷！快把我放下来，我要感受一下这张草床！”
老达尔托本就喝醉了，他尽量稳了稳脚步，转过身付下身子，把克拉娜放在了干草上。这个小天使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矜持，躺在草地上打起滚来。边滚边笑，嘴里不停的说着：“太柔软了，太棒了！这真的太有趣了！舒尔塔，快来呀，我们一起打滚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