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橱窗映在我的身上,红楼的大钟才转了一圈不到。
天已经全黑了,玻璃上开裂的纹理还在肆意蔓延。空气里依稀透着一丝如水般的微凉,如果努力嗅的话。
却道天凉好个秋早就入了秋。
十一月的中旬,北方飘雪的时节,温暖的南方还能看见短裤和拖鞋。
很喜欢冷天,阴凉的那种,加上肆虐的大风,乱飞的风筝,总有猖狂畅快的恣意。
对冷天的好感来的莫名而突然,说不准是何时开始,可能在最初只是一种朦胧的情绪。
若是硬要拉扯的话,我猜是在南昌。
大概零几年的样子,年轻的爸爸放弃了在深圳买房,而是拿着全部家当放手一搏,到南昌和朋友创业。
从赣州出发,全家一起上的南昌。
那时我还很小,小到至今回想起那天来,也只记得是在深夜里搭乘的火车。
……
在南昌的那段时间,是个冬季。我在读幼稚园。
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天早上妈妈带我去吃小笼包。
在连说话都冒气儿的冷天,热腾腾的包子最是暖人。
馋得真想直接拿起包子往嘴里塞,可又怕被其内的汤汁烫着。
妈妈每次夹给我时总会对着包子吹气,好像能让它凉快些。
我被棉袄裹地厚实,反复搓手取暖。接着看见妈妈哈出的白气,在嘴里飘出,化作升腾的一片白茫。
哈。
那时人们和现在还很不一样。反正时间过地很慢很慢。
回家的路上能看到很多卖碟片的摊贩,一张一张平摊在或青或灰的旧布上。
他们身旁往往还放着一辆小推车,车上的黑色大音箱最爱唱 求佛。
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但听多也就会了。
以至于小小年纪的我在路上都能蹦跳地哼上几句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有人诧异地回头打趣。
“嘿,小家伙唱地还有模有样儿。”
……
那一天是被妈妈唤起的,迷糊中听到她喊“下雪啦”。
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出了房间。
天冷地刺骨。打了个激灵。
虽然不够高,可我还是努力爬上了窗台,隔着不锈钢的防盗网,眼里还是很朦胧。
淡白而洁净的雪片,没有满天的飘飞,而是缓慢飘落,纷纷扰扰。从天上掉下,轻轻飘在窗檐,柔柔地落在我心。
灰蒙蒙的天空,可阳光还是如此明朗,穿过轻盈的空气给它镀上金辉。伴着风,寒意阵阵袭来,整个世界空明而澄澈。
“妈妈,雪可以吃吗?”
“当然啦,不过要是掉在窗户上的,你就不能吃…会被灰尘弄脏的。”
“那我拿杯子去接,一定不许它碰到灰尘。”
……
这辈子最好的念想呐。
每次回忆起来都会有嘴角上扬的温馨,人生的第一次看雪啊。
后来的第二次呢,是快过去两年的事了。不过也不算是雪吧。
只是傍晚的雪粒子。但在深圳发生了,极端而诧异的天气。听说梧桐山上有雪,很多人去看呢。可我没有时间,觉得可惜。
那天在日记里这么写道:
“1月24日的深圳,天寒,凌晨有大风,有着雪子滴滴答答打落在窗。伸手可触,在手背上弹起,在手心里融化。”
……
记得高一那会,打球弄伤了脚。也是个深秋呢,天黑地特别早。
晚自修的课间,周遭喧闹,充斥着高喊大笑、追逐互损和哀怨的叹息。
听见有人在开低俗的玩笑,或是为了吸引眼球而做着怪诞的行径,让人好笑。
一个人坐在角落,不想去融入,也不想去争吵。忍住疼痛,默默翻书。捂住的耳朵也挡不住琐碎的吵杂。
孤独吗?当然。寂寞吗,并不会。
一个人很早就回了宿舍。
不喜欢麻烦别人,也就没有去告诉别人。不用人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
深圳没有冬天,可是有冷天啊。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吹到衣服猎猎作响。天也很冷。牙齿都在打颤。暗黄的灯光,影子都看不清楚。
看到远处高楼零星的光亮,身旁走过的人群在讨论即将南下的冷空气。
一种莫名的感觉。
回到后自己开了灯,弄冷水冰敷伤口。冷清的宿舍,看着夜空,恍惚出神,挺累。
可当室友们回来后,他们显得很吃惊。问我 扭地这么厉害,怎么不和他们说。
接着二话不说,帮我打水擦药收拾。第二天又要了卡,给我打好了早餐。
一切又热闹起来了。可又亦真亦假,让我分不清虚妄和真实。
白驹过隙,一下过去两年。
从少年到成年,尽管变化了很多。可是在每个寒气袭来的日子,仍有淡淡的情绪。
走在寒冷的夜里就像孤寂的侠客行,却有无比自由的洒脱快活。
梭罗说 人只需要闭上眼睛,转个向,就会迷路。
说的真好。
就这样喜欢上了冷天。然后越来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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