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到有人发了篇文章,表述他对同性恋的一点看法,顺便表述了自己对于他们的性取向是多么不满,并且要求那些同性恋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恶心到普通人,言语之中,恨不得所有的同性恋都直接去死。
我就是他口中的同性恋,所以当我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人判了死刑,但是,我觉得自己罪不至死,所以我要为自己辩护。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手在颤抖,我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如何会对“普通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如何会恶心到他们,究竟是我在恶心他们,还是他们被恶心到了?如果是前者,那是我的错,如果是后者,那则与我毫不相干。
我相貌并不惊艳,但自认为五官清秀,绝不至于到让人看一眼就恶心得想吐的地步,学生时代我认真学习,成绩门门优秀,工作后我勤勤恳恳,为国家创造税收,一直以来,我热爱祖国,遵纪守法,自认为是一名好公民,我发誓,我从来没有侵害过国家利益,也从来没有对其他公民恶意诋毁,如果容易“恶心”到别人指的是同性恋人之间的亲密行为,那么我没有恶心过别人,因为我感情经历近乎空白,大学时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感情,但迫于“怕恶心到别人”的心理压力,我和我的伴侣甚至避免在公共场合同时出现,更不用说当众亲吻,这一点我很惭愧,因为当时我还没勇气做今天可以做的这一切,现在如果我的爱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会毫不犹豫拥抱、亲吻,而且我有权利这么做,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讲。
关于同性恋的成因,有很多人以专家身份自居,还非常喜欢给我们贴标签,“神经病”、“变态”、“性激素分泌异常”,诸如此类。但是这些给我们贴标签的人大都不是同性恋,他们像研究猴子那样研究我们,但我们是一个人,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仅仅因为某天你旁边有个人站出来说一句,“我是同性恋”,他就会立马从你眼中的好同事,好丈夫,好朋友,变成一个骗子,一个蠢货,一个堕落分子吗?
那些所谓的专家们,请你们停止从病理学的角度来分析我们吧,难道一个人喜欢同性是因为身体的某个部位机能紊乱吗?还可以像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样对病灶进行校正?难道一个人开心或者不开心是因为五脏中的某一位出了问题?难道你还能找出同性恋身上的某一个细胞,然后对它说,“就是你,就是因为你,这些人才变成了同性恋”,你能找到这个细胞吗?或者你能找到一个人身上的某个细胞,然后对它进行夸赞,“就是你,就是因为你,这些人才会异性相吸”,告诉我,你们可以这样做吗?可以找到我身上的某一个细胞然后把它杀死以便拯救我吗?如果我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怂恿我喜欢同性,你会把它们全都杀死吗?你会把我杀死吗?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此处,我感谢法律,让我得以活到现在完好无损,没被人捉了去开膛破肚做研究。
你们一定很好奇究竟同性恋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但是我们从来没问过异性恋为什么会喜欢异性,不过在此处,我还是会以一个局内人的身份向你们做出一点解释。
《柏拉图对话录里》提到过“阴阳人”的概念,起初所有人都是阴阳同体,也就是阴阳人,到后来阴阳人被分开,分为阴和阳,但是分配没那么均匀,更像是一面碎成两半的镜子,接口处参差不齐,每个人都在穷尽一生寻找另一半,参差不齐的地方也能刚好契合的另一半。有些仍保持了阴阳人的完整性,自然没有必要去寻找另一半,有些人阴多于阳,有些人阳多于阴,也有人为纯粹的阴和阳。至于纯粹的阴和阳,我想请你们想象一下,一面镜子摔成两半,能齐齐整整摔成两个半圆的概率有多大,那所谓直男或者直女的概率也就有多大,更多的时候摔碎的两半都是大小不一、不规则形状的不是吗?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性格都是刚柔并济的不是吗?只是有人刚与柔相比更刚一点,或者反之。既然大家本都是雌雄同体,相煎何太急?
伍尔夫笔下的主人公奥兰多,前半生为男性,后半生为女性,他喜欢过女性,她也喜欢过男性,但因为奥兰多只有一个奥兰多,所以我们也可以说,他喜欢过他,她喜欢过她,他和她的定义究竟要如何划分呢?
我倾向于以性格划分。
如果仅仅以生殖器不同作为区分,那真是太容易了,只要性别不同,猫和狗也可以在一起,人也不一定非要和人在一起,只要找个性器官可以匹配的就可以了,猫狗猪,甚至不是哺乳动物都可以,但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如果愿意以性格划分,就请放下高傲的性器官分别论,撇开你肉眼能看到的一切,实实在在的从一个人的角度去看待一个人吧,如果两个人性格完全契合,他们在一起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世界很大,总有一些事是超出人们认知范围的,在此,我不要求所有人能理解我们,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尊重,我不求你们能尊重我,因为我和你们毫无瓜葛,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够影响到我的生活,但是我要为这个少数群体发声,本来你们能听到的声音就已经很少了,我作为少数群体中的一个个体,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让你们听到我们的声音,(我不是刻意要用“你们”或者“我们”来划分两个对立的阵营,只是此时,我更愿意把自己归入“我们”,然后和“你们”对话,因为,我现在想对话的所谓社会上的大多数已经把“普通人”和“同性恋”分成了两类不同的人,我觉得他们不太愿意将这两类人并称为“我们”)。
还有一些仇视同性恋的是基于恐同心理,还有一类人,是反社会人格,他们见不得别人好,仅此而已。
我更愿意把对同性恋的歧视归于对少数派的歧视,因为个人爱好与他人本无关系,但就是有人看不惯别人与自己不同,自以为自己是大多数的一份子就同时拥有了一种比少数派更高级的优越感,并同时拥有了光明正大批判少数派的权利,我要问你,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谁给你的权利?
你真的比我更优秀吗?除了你对象和你性别不同,你还有什么地方比我优秀吗?这一点也是要归功于你的对象,而不是你。
前两天秘书过来跟我讲,“上帝保佑你”,我大吃一惊,因为她神色异常沉重,接着她又跟我讲起她周末在塞古的见闻,一个男人对一个小孩子说,把这个拿到教堂,“这个”指的是炸弹,那天是教徒们做礼拜的日子,万众一堂。我问她为什么,是恐怖分子吗?她说,是的,但是被攻击的总是基督教堂,因为他们想把所有人都变成穆斯林。她又跟我讲起一个邻居不让他的孩子学法语,并因此让他转了学,去了一所只用阿拉伯语的学校,因为安拉的经文是阿拉伯语,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接受法语的荼毒。
我心中五味杂陈,有些人的认知限制了他们的思维,绝不允许有不同,不同即异类,异类必诛杀。
尊重少数群体应该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素养,但素养这种东西,跟学历无关,越是高学历的人,他们对少数群体的攻击越为可怕,因为学历一定程度上代表权威,而人们一直以来都习惯于服从权威,若是权威能站在少数群体这一边,社会的大多数也会随之站在少数群体这一边,但是这种情形只能想象不能期待。
我已经沉默了够久了,相信还有很多和曾经的我一样沉默着的人们,而且为数甚众,我想对你们说,不要怕,你们不是一个人,你们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你们值得拥有美好幸福快乐安康,你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是你们最基本的权利,而且是和生命权一样不可被剥夺的权利,你们有呼吸的自由,也有恋爱的自由。
当我写下这篇文章,我也已经准备好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但我不害怕,因为,我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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