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室内,就诊者坐在椅子上,倾身向着医生描述病情,回答着医生的询问。一旁四五个候诊者聚笼在周围,有点迫不及待。
正是傍晚时分,已过了医院下班的点,诊室内外还有近十位就诊者候着。天渐渐灰暗,不知哪位就诊者打开了诊室内外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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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女医生,约摸50来岁,瘦小个子,略显疲乏,束着的头发有点凌乱。声音却还清澈有力,思路清晰,问诊细致,没有任何敷衍和不耐。让我油然而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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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一间诊室,一张桌椅,一台电脑。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就诊者,仔细聆听,分析开药,容不得半点马虎。本来由门外监管护士把守门卡:一人一诊,现都已下班回家。剩下的候诊者便一拥而上,巴不得自个先看了走人。
气候闷热,几个候诊者拥挤在医生左右,抬首翘足盼望着下一个便是自己。
女医生稍稍停顿,抬头道:“别挤,别挤,这让我头昏脑胀喘不过气,没法看诊的呀,除了上个洗手间一直没歇着,得让我喘口气吧。”这疲惫的声音微弱而无奈。
候诊者稍稍远离些,一会又再次靠近。我看不下去,帮着女医生招呼那几个人到门口候诊。
门外的候椅上还形单影只静静坐着位老人,头发花白,形容枯槁。我寻思:“可能耳背眼花不知叫号吧,”走近喊道:“老人家,过来看病啦,”见我招呼老人,这边一个女孩回我:“嗯嗯,他是我爷爷。”女孩看起来20刚出头的模样:圆圆的脸,扎着一束长发,衣着朴素,腼腆笑着。我心底纳闷:老人看病都由子女陪同,这样一位略显稚气的小孙女陪同就诊真是少见。
老人排在我前面,女孩向医生叙述病情。当问及血压心率时,极度不正常的心率血压和症状描述让女医生倒吸了一口气,道:“快,快,老人家状况非常危险,抓紧急诊住院治疗吧”。女孩有点无措茫然,稍稍冷静停顿了下,搀扶着慢悠悠蹒跚的老人向门外走去。我不自觉赶上去,随着他俩往外走。
我们下了楼,走出医院大门,往急诊方向去(因疫期防控要求,院内通往急诊的通道临时封闭)。我问:“你爸妈呢”,答:“没有了”,黯然沉默。我也不便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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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孩搀扶着老人逐渐消失在急诊里弄,默默祈祷老人没事,能转危为安。不然,这女孩孱弱 的臂膀如何承受。
一看就是乡下穷苦人,巍巍颤颤病体缠身的老人。不谙世事,柔弱无依的孙女,爷孙俩相扶相持相依为命。
病痛,昂贵的医疗费用,生离死别……这一切的一切,女孩如何承受?
镜头转到另一时段的候诊室。
我面前的就诊者是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个子高高的,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陪同的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还算壮硕,应该是常干体力活的农村劳动者。
男孩掀起短袖,臂膀上3公分见长的缝针缝痕还赫然可见。据描述,这是之前小手术留下的疤痕,可术后好久,疤痕还是明显。医生仔细看了看,说是他特殊体质的关系,可以再给他做个去疤痕处理。
这时的男孩爸爸,伸出一边的手臂。手掌置于医生面前的桌面上,手背上赫然一个稍稍鼓起的小脓包。他说:“这是40年前烫伤留下的,不过近几个月以来,结痂开始异常:变大发浓,疼痛逐渐一点点加剧。现在的疼痛已蔓延到整只手臂甚至心窝。在地方县城医院和这边医院的其它科室也看过医生,做了很多检查,担心是癌变。”医生再三观察脓包,又稍稍询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比较肯定的说:“基本是癌变了”。并不无惋惜地道:“四十年前的伤口干嘛一直不处理?”男人喃喃道:“结痂后一直不痛不痒就随它了。”
男人再次约了这个医生的号,预备详细检查治疗。
他们走出了诊室,情绪和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
“也许他早有思想准备”。也或是他根本不知道癌症(皮肤癌)有多可怕。”
我心里暗自祈祷:“但愿是虚惊一场”。
可以想象,这么个壮硕精神的男子在病魔折磨下会变成什么模样。还有他青涩初长成的儿子将面临着怎样的灾难和伤痛。
世事变幻,生命无常。那种生离死别钻心的疼痛,那不为人知的艰难和苦楚都在静静的发生着。每时,每刻,每天都在上演着人间悲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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