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凤 | 长路崎岖不孤单

四 五 五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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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雪凤

长路崎岖不孤单

」

人 物 介 绍

张雪凤，西安市长安区郭杜街道东第五桥村卫生室村医。

（以下文字为村医张雪凤本人自述，无任何修饰。）

一个偶然的选择，成了我终身的事业――乡村医生，并且一干就是22年。

过去，我也和周围所有村医一样靠打针、输液和西药治病，千篇一律，没有任何特色。很多时候，无奈地看着患者转去大医院接受各种检查，我能做的唯有深深的叹息，叹息自己无能，不能解决他们的痛苦；叹息患者又在使用更高一级的抗生素，而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叹息他们那渴望期待的眼光，而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种感受愈来愈剧烈，我多么想有一个让我提高、让我改变现状的途径啊！

机会来了，在我踌躇中，去年8月，我加入了善医行，在一位陕西志愿者老师热心的邀请下，我加入了陕西微信群、一帮一微信群。善医行那时候还没有APP，线下学习是在官网，在群里，我领略了各种病情提问、讨论，我如饥似渴地加班加点学习课件，记录知识点，今年的元月，又去北京跟师班学习。此次学习，在后来的诊疗过程中带给我了巨大的改变。

以前每到换季，卫生室里吊瓶架子林立，现在，每个人来治病，不是针灸就是手法，辅助以中成药物居多。前几日，卫生院的公卫干事问我，报输液门诊量是否超过10％，我说：你放心填吧，1％都写得多了！

对于儿童，我更是承诺不打肌肉针、不输液，采用推拿、膏药敷贴和中药直肠给药等方法治疗，也因此成了孩子家长的知心人，小孩子来我这里看病都乖乖的，不哭不闹，有的孩子看了病还不走，还要吃我做的饭后才走。不再有见到打针输液吓得哇哇直哭的情形了。

小病人高兴，老病人更是信服。我使用头排针，使那些脑血管病的老人一次便头脑清醒，不再是昏昏沉沉了，再也不整天说自己不想活了。

对于一些急性的扭伤，使用推拿手法不用任何针灸和药物，分分钟就转痛为笑，开心而去。

一个哺乳期的小妹，急性乳腺炎，高烧39.2，患处疼痛难忍，去521医院和交大一附院均被各种检查和要求住院。她不愿意，经人介绍来找我，我给她做了一次铺灸，烧退了，患处硬梆梆也变为软软的，也不疼了，三次治愈。这要在以前，我即使接了病患也是输液吃药，而这次一颗药也没有服用，一滴液体也没有输入，患者连连称赞，我知道这是得益于善医行的培训，得益于各位善医行老师的病例分析和指导。

还有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得了带状疱疹后，一个三年了，一个八年了，疱疹虽然消失了，患处却还是阵阵刺痛，连腰带都没法系。我给他们通过针灸治疗一个月左右，均已不再痛，俩老太太一商量，给我燃鞭炮、送锦旗以示感谢。

患者对医生的最大认可，莫过于此。我在村医的路上已不感到孤单，我的成就感时时体现，这条长路，我再也不会落后，不会惧怕！

口述实录

唐晔

作为一名乡村医生，乡亲们是怎样评论你的，有什么特别想对乡亲们说的呢？

张雪凤

大家觉得我是一个善良，有爱的人，我从事村医工作，又总是和公益组织一起做帮扶弱势群体工作12年之久。我的卫生室医疗收费低，技术娴熟，又热心为大家看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减少患者负担，大家说我和其他的医生不一样。

我想对乡亲们最想说的是：互相理解，减少不必要的“三素一汤”的伤害。

唐晔

作为一名村医，生活压力最大是什么时候？

张雪凤

就是现在，看到以往的同学朋友都买了房，过上了富足的日子，也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而我只能坚守岗位，默默地挣取微薄的收入，觉得好对不起孩子。

唐晔

有没有最难忘的一段人生，或者人生中的转折点？发生了什么？

张雪凤

那就是去年八月，偶然加入了善医行，有幸认识了尊敬的梅姐和无数的老师们、天南地北的同学们。学习了各种中医技术，为来诊的患者提供了安全无副作用、又治本的治疗方案。

唐晔

现在主要用怎样的手段救治病人，如果用绿色医疗技术，能否说两个典型的治愈病例？

张雪凤

主要用艾灸、扎针、直肠给药、穴位敷贴、推拿等方法治疗。去年12月，有一位31岁的女士，三年前月子里受了风寒，即使是夏天，右侧肩臂、躯干和腿都像冰冻一样，我给她做铺灸，一次见效，三次治愈，从此也坚定了我开办理疗室的决心。

再有就是今年五六月，外村两个八十岁左右的老人，患带状疱疹后神经痛多年，四处求医，没有任何好转，痛苦不堪，一前一后来就诊，我给她们用手八卦和艾灸患处，一个月左右，全都基本康复，她们逢人就夸，还给我送来了锦旗。其中一个老人家在我今年南阳培训期间，还天天去我卫生室去给我丈夫送早点，还要给他洗衣服，给诊室拖地——当然没有让老人家干这些活，但这种举动就是对村医的最大欣慰。

唐晔

通常来说，你怎样安慰你的病人？

张雪凤

在遇到有些患者对自己的病情一筹莫展时——其实有时候病情并非那么严重，只不过是心理作怪罢了。我都会采取和他们聊天的方式，了解他们的担心根源是什么，和他们谈天说地，从心理角度为他们先排解开阴霾，再对症下药，一般都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并且好多患者因此和我成了真挚的朋友。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唐晔

你坚持在乡村的内心驱动力是什么？

张雪凤

我热爱我生活的土地，热爱我身边的一草一木，热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乡亲，解除他们的痛苦，是我的快乐。

唐晔

有没有无法释怀的委屈的事？

张雪凤

有的，去年有一个小姑娘，荨麻疹，就诊时我说给她艾灸加口服药，她非得坚持输液，我再三给她讲无需输液以及输液的危害性，想不到她听不进去也就罢了，竟然还开口骂我，当时我都懵了，这孩子怎么不懂好赖话呀！不过后来平静下来想想，可能是传统观念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想三言两语说服她用中医技术，还需要个过程吧，也就把这事想开了。

唐晔

你希望你的孩子如何评价你？

张雪凤

我希望我的儿子说，妈妈，你是个有专长的医生、有责任心的医生、有良知的医生，可以让我学习不尽的榜样。但是目前，我还在尽力朝这方面努力。

唐晔

在你的父辈，或者身边，有没有你成长中的榜样，为什么？

张雪凤

父亲是我的榜样，他从小学一年级直到初三都是班长，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却遭遇了十年浩劫而回到生产队干农活。出的牛马的力气，吃不饱穿不暖，还因为家里贫穷被人瞧不起，处处排挤。他从而发奋图强自学中医，发誓要靠自己的本事改变自己，改变家庭。一段时间后，父亲给邻村一个瘫痪病人义务扎针并且治愈，从此有了名声，被村书记知道后知人善用，推荐父亲进入了村里的医疗站，父亲从此开始治病救人，又吃苦耐劳，获得了村里人的一致好评和尊重。

后来，父亲又供我读完高中，鼓励我学医。父亲为人忠厚，凡事都是忍让，常对于过路的贫病交加的人看病不收费，还给提供吃住。对于病人，若是药费很少有时候就干脆不收。半夜三更病人叫门随叫随起。最重要的是，父亲言传身教给我的――与人善良正直，不卑不亢。

唐晔

有没有做过让你身不由己的选择，后悔吗？

张雪凤

目前还没有，一些小的坢磕我觉得每个人在生命中都会遇到很多，不值得一提，很正常。

唐晔

你现在的收入每个月平均是多少？一个月家庭支出是多少？有没有结余。

张雪凤

如今每个月收入3000多元，除去一切日常开支，捉襟见肘，没有结余。

唐晔

你现在的卫生室一共几个医护人员，面积大小，覆盖多少数量的人群。

张雪凤

卫生室是我和爱人两个人，面积有115平米，覆盖2000多人群。

唐晔

作为村医，你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最担心的是什么，最希望的帮助是什么？

张雪凤

最需要的是能把中医适宜技术治疗方法划入合疗报销，让我的患者少花钱；最想做的是进一步学习中医，既要学术也要学道，更好地为大家服务，也让自己的人生价值得到进一步提升；最担心的是患者不理解，非要坚持他们根深蒂固的输液疗法；最需要的帮助是能给我充沛的学习时间，而不是每天只有在半夜忙完了病人才有时间学习，而那时候已经累的不像样子了。

采访/唐晔  编辑/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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