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

《追月》章一（1）

  杰诺歪斜的包在沙发里，一双脚闲适的搭在脚凳上，左手夹着的雪茄正掉下一块烟灰，壁炉里的火光将他右手端着的红酒杯闪得通亮，红酒玛瑙石榴色的光打在他的胸前、脸上。在他右手边放了个半人多高的酒桌，三脚圆面、掐丝黑铁，桌面上还放着半瓶红酒与一只干净的高脚杯，同样因为炉火而闪光，却也因为炉火，这只杯子被染成了橘红色，薄薄的一层颜色，像刚蒙上一层来自东方的丝绸，显得柔软又波光。壁炉上悬着的麋鹿头照旧的挂在那里，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它活灵灵的假眼睛里散射出来的白光，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一整个屋子都被照得雪亮，暖暖的、亮亮的。

  门外的铃声，透过门，穿过了屋内的暖空气带来一丝寒意，杰诺光着脚从沙发中挣出来去开门，门旁边的温室洋桔梗正开得娇艳，杰诺随手将那剩了的半支雪茄丢在上面，顿时烧出一片蔫黄。杰诺开开了门；羊裘毡帽，以及红黑格子的呢子大衣，白色的衬衫，领针上镶的钻石在微光中把门框照得通亮，黑色的牛仔裤是微喇裤的相貌，他将这像口袋一样的裤脚埋进他驼色的雪地靴里，手里捧着刚从他家里温棚中刚命人采出的一大束白玫瑰与西洋百合，他是瑞尔。瑞尔是跑来的，因为他三七分的油头被吹散，天在下雪，他的头上、肩上、以及他怀中的鲜花上，都是雪，有些已经被体温融化，因此他直直的哆嗦。天气真是太冷了，瑞尔被冻的耳朵、鼻头、嘴唇通红，分明的指关节也被冻的通红而且僵硬，他本来就朗目疏眉，冬天这几点透红使他更是与众不同。杰诺抑住内心的欣喜装出平淡的表情问到：“来了？”“是啊，给你带了花！”瑞尔开心地回答，因为他知道杰诺最爱白玫瑰与西洋百合，这也是他对于杰诺的用心。门外的冷风趁机大举入侵这间有壁炉的暖屋子，壁炉里的火苗因冷风的侵扰而消亡、逃窜、跳跃。杰诺的一双光脚被风吹的又僵又冷，“快进来吧，冷死了，真巧，我们都穿格子，记得关门。”杰诺一面说一面又跳进那个沙发里，瑞尔抱着那一大束花说：“哦！天呐，可真暖和，我的主。”又说：“你有想我吗？”“谁想你？”杰诺又抑住自己内心的欣喜平静地说。瑞尔走近他，一把将那束带雪的花砸在他怀里。“给你的，你真是个没心肝，气人伤心！”瑞尔生气了。杰诺吹了吹上面似化非化的雪花，猛嗅了一大口，“真香！”起身将它们插进那只放在餐桌上的瑞尔最喜欢的来自东方中国的青花瓷瓶子里，杰诺又扭身走向沙发旁边的那张小酒桌，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在沙发边生气的瑞尔，但瑞尔不要，仍旧在生气，杰诺不快不慢的又坐回沙发，用喜欢夹雪茄的左手抓住瑞尔冰冷的手，一把将他拉倒在自己的怀里，瑞尔就顺势压在了杰诺的身上，但很快瑞尔又撑起身来，杰诺抬起自己那双温暖的手去捂热瑞尔的脸和手，杰诺吻了上去，因为瑞尔春潮荡漾的双眸，瑞尔的脸也泛起潮红，他闭起眼来。然后杰诺将瑞尔搂入怀中，将瑞尔的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听他对瑞尔的求告。他又翻了个身，将瑞尔平睡在沙发里，欣赏着眼前这个如狗般和顺的男人的一切，大到身体轮廓，又小到每一根睫毛。他欣赏着眼前这个男人浓密的眉毛、微闭的双眼和闪动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潮红的脸庞，以及那一张红色衬底的嘴，他又吻了上去。于是杰诺压在了瑞尔的身上，不停地吻他，吻他的眼、鼻、唇、脸、耳，向他耳根缓缓吐气，瑞尔一阵阵惊搐。杰诺开始闻瑞尔身上的味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白玫瑰和西洋百合吗？”杰诺兴奋地问。“我的天，谁知道！”瑞尔喘着气回答，眼里是海与星辰。“不是因为它们多美、多香，而是因为你身上有它们的味道，因为我爱你。”杰诺回答着，他充满爱意的眼里是瑞尔与瑞尔眼里的海与星辰。“我也爱你，愿上帝保佑你！”瑞尔回答。“快别说上帝了，我不信这一套，你就是我的上帝！”说着杰诺又吻上了瑞尔的唇，杰诺用他那只爱拿雪茄的左手去地板上翻找那张瑞尔送给他的织金羊绒毯，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耶和华受难像在壁炉火光闪现中时隐时现，墙上是两个人和拱起的那张羊绒毯，窗外的雪没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