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荡生活
辞职以后,我在家里呆了好几天,父母兄妹都对我丢了那只铁饭碗抱有怨言。他们说无论如何你该继续留在那个营业所,那样我们就省得为你这样牵肠挂肚了。我说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在哪混都一样只要能挣到钱。他们还要说下去。当时我很焦躁。我说:“人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高枝”,把他们都堵回去。
我不愿在家里听他们唠叨个没完,所以那一天我走到了街上。我双手插在裤袋里,脚上拖着一双沉重的皮鞋在街上游荡,一副失魂落魂无家可归的样子。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象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闯。我希望把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各个角落都走遍。我要看看这个城市的人和由这些人制造的事。同时我也希望有点奇遇巧遇或者艳遇什么的。不过那时候艳遇似乎不可能降临到我身上,我这种样子什么样的女人也不会对我正眼相看。
城市本没什么意思,无非是人和建筑,问题是我无所事事不能不找点事干。我准备用几个月甚至更长一点时间就这样走下去,看看城市每天都发生些什么。
不久我便觉得这城市的人精神状态不太好,碰见事都懒得管。一次,有个警察骑着一辆带拖斗的摩托车在马路上旁若无人地飞驰着,突然发现前面好象出了事围一大堆人把交通堵塞了,这家伙调转车头就往回跑,还懊恼地说了句“真见鬼!怎么两面夹击?”
前面在打架。“同行是冤家”,两个卖羊肉串的一个本地人一个新疆人不知怎么打起来了。打架是城市常演常新百看不厌的风景。可恨的是围了看的那么多本地人眼瞧着本地人吃了亏没人管。那几个壮汉也不管。我觉得那些围观者没有一个民族主义者,特别是那几个壮汉,真丢人!
我想,新疆人烤的羊肉串再好吃也不能横行霸道行凶打人啊?我在考虑有关部门是不是把那些粗野的象流窜犯似的新疆人赶走。可话说回来,倘若把他们赶走了,再上哪里吃这么好味道的羊肉串呢?我明白两者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可我还是气愤难平。
我心里很难过。别人都袖手旁观,而我这身瘦骨头是管不得这种事的。既然别人不管我又管不了,再看下去没意思了,于是我走过这条街朝那条街走。
半年来我就是从这条街到那条街这么游荡。我走过操着南方口音的修鞋眼镜摊。还有修钟表修打火机修计算器修破壶烂锅的无数摊。看相的算命的卖狗皮膏药的计算机预测人生的打扑克牌的打桌球的募捐的有奖销售的收购国库券债券外汇券美元的贩卖粮票的什么都碰见了,一派繁荣加落后的景象让人感到迷惘。商店和街头摆着无数的冒牌老板裤奔裤一百元一条。港台凤飞飞龙飘飘邓丽君梅艳芳小虎队红唇族数不清的盒带从街上放出来。录像厅无一例外地出现着周润发刘德华万梓良李小龙梁小龙成龙无数龙的画面真的有点龙腾虎跃。地摊上摆满了琼瑶三毛席慕容的书诱惑着少男少女的眼睛。我想大陆歌星明星作家被挤到哪去了?
后来我就听到很多让人震惊的传闻,但我不能把这些传闻写出来,因为这很容易让人猜到是谁。我想我还是趁着这大好时光多逛几条街吧。
有一天,当我走到一条街口时,无意中朝左边瞥了一眼,而那里正是一厕所,此时恰好有个女孩从厕所出来说我讨厌。女孩说我讨厌什么意思呢?是的我那副模样一定让人讨厌,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我朝女厕所口瞥了一眼也让人讨厌,但我敢发誓我不是有意的也不带一点儿**。于是我对女孩说我讨厌吗?女孩仔细瞧我一眼然后说,你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不让人讨厌。我想来点恶作剧。我说我在床上更不让人讨厌你相信吗?女孩嘻嘻笑起来,她说你这人有意思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吹嘘说在床上我更有意思不信就试试。女孩嘻嘻笑着说你也太性急了我今天没空今天我真的没空改天我愿意跟你试试可现在不行。说着,她走到另一个女孩身边。她冲我喊我叫TONG FEI,金童玉女的童杨贵妃的妃到太平洋大酒店找我。然后我看到她和那个女孩消失在人群中。我想这女孩不俗,她知道中国历史上有个叫杨贵妃的。
几天以后,我去找童妃女孩。在床上她问我说她是不是有点杨贵妃的神韵?我说我看不出来我没见过杨贵妃。她说你这人真讨厌我说的是戏里的杨贵妃现在有谁见过真人杨贵妃?我当然知道杨贵妃是中国历史上四大美人之一,我想对她说你跟杨贵妃比狗屁不是,但我没说,怕败了她的兴。她又说你看没看过有关杨贵妃的古装戏?我说我对古装戏不感兴趣我一看古装戏就头痛我妈爱看古装戏。她说你真可怜!我不知道究竟谁可怜,是她还是我?我想她才可怜,狂妄地竟敢跟杨贵妃比高低。她又说,那么我跟杨贵妃谁更性感呢?我说也许你吧,我说杨贵妃再性感还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童妃女孩嘻嘻笑起来。我觉得,童妃女孩虽然不俗,但实在肤浅的要命。
甭管怎么说,我的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已经来临。而我的生活依然糊里糊涂。有时无聊至极,我便控制不住自己,又去找童妃女孩。我想这没办法,并不是说有了第一次你就控制不了自己了,问题的关键是童妃女孩既让我痛心疾首又让我眷恋不已。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无耻像恶棍的生活。是的我无耻,但我不是惟一的,这是我聊以**的。
后来我对在街上游荡已经非常着迷,以至一走到街上我就心情舒畅情绪振作。但一想起一个大男人还要靠父母养活过寄生生活,不免心中难过羞愧交加。所以那一天我在街上巧遇孙芒以后,就基本结束了我的游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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