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居
我原先住的那座楼房很灰暗象座碉堡。住着的人同样脸色灰暗没一点亮色。他们象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患得患失,心中永不安宁。我愈来愈不想在这座楼里住下去。倒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这座楼,也不是因为那些菜色的脸让人觉得晦气。这些与我没有关系。我之所以不想再住下去,只是因为整座楼上住的都是我原先单位里的人。这本来没什么,只是每天一看到我的车开出去或开回来,他们的脸上便怪模怪样起来让人受不了。有时我真想开车朝他们冲过去,但一直下不了决心。不过再这样下去,我未必不尝试一下,然而等到后来我换了住处才明白,既使你怎样换来换去也只是枉然,即使你一天一次朝他们冲过去也未必有用。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封不住他们的嘴巴。他们想怎么瞧就怎么瞧你管不了他们的眼睛。这道理很简单。所以到后来我便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对一切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新居是一九九0年下半年买的,并且装了一部电话,并且破“上海”换成了“桑塔纳”。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说明一个问题:钱。我想没有钱你什么也做不到。“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这是当时最伟大最时髦的理论。
新大楼白天很肃静,显得死气沉沉。偶尔碰上一个人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并且惴惴不安充满戒备。晚上很热闹。晚上楼里面一片轰鸣。电视机录音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使整座楼仿佛在晃动,这时你会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偶尔你还能听到天花板扑咚一声钝响。
这便是新大楼一天的样子了。
我想这里是这样子别处也一定是这样子。总之在这个城市你找不出一块更好一点的地方。
演电视短剧的男孩
搬进新居大约两个月,有一天我把车停在楼下正要上楼,听到身后有人喊叔叔。我回头看,见有个十四五岁的漂亮男孩站在不远处,又喊了一声叔叔。旁边没有别人,我判断他是在叫我。我看着他,我觉得我不认识他。我说:“有事吗?”
“没事叔叔。”他用手摸着我的车,“你的车真好!”
“想坐车?”
“不不,我不坐车。”
我转身要上楼。
“叔叔,叔叔,你家有电视吗?”男孩追上来说。
“你想看电视?”
男孩摇摇头。
“想玩电子游戏?”
男孩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男孩要干什么。我想这男孩真够粘人的。我看着他,这时我觉得有点面熟。在哪见过呢?我终于想起来了,在电视里见过他。前不久市电视台播放了一部电视短剧,就是这小男孩主演的。我本来很少看电视剧,我觉得看质量平平的电视剧不如看看欧洲足球看看米老鼠唐老鸭。只是听说这电视剧的主演恰巧与我住在同一座楼上,我才勉强把短剧看完。剧中说的是父母离婚对小主人公造成的心灵创伤。男孩演得很动人,眼泪流得不少,有点催人泪下,能给观众留下些印象。于是我对男孩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在电视里。”男孩很高兴,男孩说:“有很多女孩追我,真没办法。”男孩的这句话让我始料不及,我不知说什么好。我想你没办法我更没办法,女孩追你又不是追我。我说“你看着办就是了;女孩追你总不是什么坏事。”男孩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孩追他使他感到为难,我说:“没什么为难的。你说说看,我给你想想办法。”
男孩又高兴起来:“叔叔你真好!其实没什么为难的只是没地方玩。”
“怎么没地方玩?你要什么样的地方玩?”
“房子”
我弄不懂,“干嘛非得在房子里玩?”
“我想跟女孩单独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我爸爸不让把女孩领家里去。”男孩委屈着说,“叔叔,我用用你的房子行吗?就一会儿。”
我有点明白男孩的意图了,但我感到很惊讶。真是后生可畏,想当初我象这男孩这般大时,男女之间话都不说。
男孩的话让我感到窘迫,不知怎么竟无来由地发起火来:“你这乳臭未干胎毛未蜕刚断奶没几天的屎孩子就他妈**?滚!”
男孩见势不好溜走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一星期以后的一天晚上,我正在翻看一本叫做《孙子兵法》的书,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到了那个男孩还看到了一个女孩。他们手拉手纯洁的象一对令人羡慕的兄妹。我还以为男孩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他不记前嫌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漂亮女孩。我不想再让男孩为难了。我对男孩说:“这回我答应你了。”
“那我送你点什么表示谢意呢叔叔?”男孩有点兴奋地说。
“不用。我不要你的东西。”
“那可不行叔叔。我就送你几盒外烟吧下次。”
“没有下次了小朋友。只这一次,下不为例。明白吗?”
说完,我把他们两个留下来就出门了。
我本不想纵容他们,可别人有难相求,不帮忙是说不过去的。
况且是一对这么漂亮可爱纯洁的少男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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