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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绝症

我的绝症

作者: 雪杉北寒 | 来源:发表于2017-09-08 11:17 被阅读0次

    1 胡眠乱梦

    今晨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医院的病房,只有医生、我和我爸爸三个人。医院的这栋楼很老了,有着绿色的墙围、生锈的铁窗、石材地板和楼梯。这栋楼的周围有很多的树,虽然楼已经很破旧了,但让人感到安逸宁静。

    医生在跟我们说我的情况——我是个病人,而且得了绝症,听起来好像是白血病,因为医生在说血小板什么的。也可能是癌症之类的吧。唯一肯定的是,我得了严重到死的病。

    医生说,我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但现在还有一种治疗方法可能会有效,但是,这种治疗方法很痛苦,能让我好转的可能性也小。我想,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做这些治疗肯定要花好多钱吧,而且花那么多钱治好的可能性也很小。所以我跟我爸爸说,我不治了,我从来都不怕死,人最终都是要死的。我爸爸好像什么也没有说,我继续说,我出去转转。

    我走到了7楼的过道,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外面是阴的,空气很湿润,有植物和泥土的气味,应该刚下过雨不久。我想自己应该是没有生存意念了,不然怎么会对死亡看得这么淡然呢?于是我把头探出窗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想一死了之。我从窗外往下看,看到楼下是湿漉漉的泥土地和绿油油的树木,但我一点都没有想跳下去。

    我把头缩回来,开始发呆。过了一会儿眼泪从我的眼里流出来,他们流得不多,每流出来一些我就拿手把眼泪拂掉。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不起来在这世上我还留恋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留恋的是多是少,但是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然后我的梦便乱了。有人跟我交谈,问我要不要先买房子,我回答说要是能治好病的话再买吧,要是我死了买房还有什么用呢。有人又问我到底要不要试这个治疗方法,我说我当然想治疗啊,如果能出得起钱的话我肯定会治。有人又在问我,钱从哪里来,我说我自己没钱,看我爸有没有钱了。

    这时我醒了,这个让我痛苦的噩梦到此结束。醒来后我感觉身体和脑袋都感觉很沉重,迟迟不能从那些情绪中走出来。

    2 胡思乱想

    中午坐公交时,刚进入隧道,忽然一阵孤独感袭来,我毫无征兆的陷入了不知名的负性情绪。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内心发生的这些变化。

    人是有亲和动机的,人都是惧怕孤独的。每个人都喜欢与他人保持一种温情、和谐、友好的联系,希望被他人接受和喜欢,希望脱离会产生人与人之间冲突、分离的情境。

    然而人本身是孤独的,永远没有人能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永远没有人能代替另一个人的痛苦。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地来到这个世上,最终又孤独地死去。孤独是生命的本质,无可改变。

    孤独不会消亡,但活在与他人的关系里,却可以抵御孤独。就连婴儿都本能地知道,我要紧紧抱住妈妈,我要留在妈妈的怀抱里,如果妈妈离开我,我就用哭闹唤她回来。

    而我们呢?为了抵御孤独,我们讨好,我们顺从;或者,我们强制,我们掌控。我意识到,我好像就是那种不停的讨好和顺从的人。

    在与人交往时,我常常想:我应该对别人和颜悦色;我绝不能让别人生气;我不可以冒犯别人。在别人对我提出要求或是让我帮忙时,我很少会拒绝;即使有时拒绝了,内心也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应该帮对方想其他办法。梦里的我,没有表达自己求生的欲望,而是揣摩他人的心理,做一个最有利于他人的决定。

    我只觉得累。我的脑中就像有一个很大的仓库。这个仓库一部分是我真实的想法,另一部分是可以示人的想法和行为。而我每天都做着同一件事——控制信息量在这两部分之间的流通,而且绝不可以出错。我怕一个举动,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会让我瞬间失去一些什么。

    我想,这才是我的绝症。

    3 胡言乱语

    我喜欢加缪的书。

    在加缪的《局外人》中,默尔索母亲去世,可他心中并不悲痛,也没有流泪,因为他认为母亲去世这种事早晚有一天会发生,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玛丽提出结婚,他便同意,玛丽问他是否爱她,他回答这毫无意义。玛丽问他如果换了另一个女人同他有亲密关系,也提出同样建议,是否会接受,他回答道,当然会接受。对于工作,老板问他是否愿意去巴黎工作,每年还有时间出差旅行。而他对改变生活并不感兴趣,认为生活都半斤八两,他觉得这里的生活一点也不让他反感。

    默尔索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对于我们所崇尚的亲情、爱情以及事业,他仿佛表现得十分冷漠。但他并非真的冷漠。他很爱自己的母亲,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时他能回忆起跟妈妈一起生活的那些时光;他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哭声时,想到了妈妈。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又无比想念玛丽,想念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星期天,想到玛丽要他娶她。

    像这样理性而孤独,难道不是一种好的生活方式?

    我想到了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说:“那岩石的每个颗粒,那黑暗笼罩的大山每道矿物的光芒,都成了他一人世界的组成部分。攀登山顶的拼搏本身足以充实一颗人心。应当想象西西弗是幸福的。”

    应当想象,孤独的我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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