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的结婚，几年来不曾为妻子买过礼物。生活是拮据的，但老想三十计总能省出来，买点什么相送，表示一下对妻子因我守穷和操劳的感激。可日子过下来，这三十二十竟也未能省下。
那日打场镇过，远远听见“大出血”的叫卖声，上前看了，是皮鞋“大出血”，"十八块一双打本卖"。喜囊中尚有几文，决意买一双换掉脚上这双“老革命”。想起给妻子许下的礼物，索性一狠心买了两双，一男一女。
回家，让妻子先闭了眼，从身后拿出，说“我给你买了双鞋”。妻子看了，问多少钱，眼里闪着泪花。
次日在办公室换上新鞋，同事问“多少钱”，不好意思说十八，红着脸胆怯怯的加了两块，说“二十”。
下乡采访，一趟来回路，那鞋竟破了个不小的口子。同事纷纷愤怒，要兴师上街找店主给个说法，无赖我连中巴费也掏不出，好在一女同事大义解囊，一行人浩荡而出，直奔吭人的“大出血”。
店主认赔，退款十八元。一同事问“不是二十么咋只退十八”，店主坚定地说从来没卖过二十，搞得我两块钱的面子都没保住。
想到妻子的那双，若说了真话拿去退，又怕伤了她的心说我送的不值钱，为难之际急中生智：不退钱，换一双赶路，并声称如有问题还要来找大麻烦。同事说要退不要换，却不知我良苦用心。
打那后，我每日小心翼翼穿那新鞋上下班，到办公室便换上那双幸而未丢的“老革命”。好在妻子怜惜我的那份情意，一直将"礼物"置之高阁。至今，这“大出血”伴我上班下班两趟路，在我的倍加爱护下两月还未漏败相。
如妻子哪天也那么一穿就漏了底，怼词我已想好：“你点子低，我那双还好着呢。”
1991.7.12
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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