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出了车祸,原本对生活产生绝望的吴聪莹更是有了冰雪寒天偏又掉进冰窟窿的无力感。
吴聪莹是家里的独女,从小被父亲假充儿子养大。她那老父亲一心想有个儿子,若不是计划生育的限制,她的下面肯定会多好几个妹妹,招娣招娣再招弟!
她母亲又是一个极没主见的人,事事以父亲为先,对父亲的事特别上心。原本是温顺的女人,吴聪莹七岁时,她母亲偶然瞧见她父亲和一个女同事举动略有亲密,从此就变的神经兮兮的,总是怀疑她父亲外面有人。于是,只要她父亲出门,便让小聪莹跟着去,好向她汇报父亲的各向行踪: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女的!
若是听到有女人和她父亲说话,她母亲便在小聪莹面前痛哭流涕,说她父亲“没良心“,”在外面搞人啦”……待她父亲回家后,她母亲只会甩脸色给她父亲瞧,冷嘴冷面端着热菜,日子却还照常!
而且,母亲对吴聪莹管教十分严厉,生活中各种限制,甚至还会偷看她的日记,不叫她和男同常多讲一句话。及至上了大学,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谈恋爱!吴聪莹常常和母亲斗智斗勇,渐渐变的越发敏感胆小。
小时候,吴聪莹讨厌过父亲,因为他确实不常在家,对自己只是唤“儿子”,从没关心过她的开心与否,自己衣食住行都是母亲一手操劳,所以她常常心疼母亲。随着年岁渐长,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可怜父亲了!不愿再做母亲的细作,总是借口打消到母亲的旁敲侧击。
特别是她们吵架的时候,吴聪莹就特别高兴,每次她都会跑过来劝他们离婚,好让自己清静!吴聪莹讨厌这样的父母,可从小受到的教育讲究孝顺,所以她时常很矛盾。一方面想要逃离充满压抑的牢笼,一方面又可怜越发年迈的父母,想要多孝顺一下。
在医学院大三的一个早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很多人围在她的床边,看她用线拉着什么;她只顾用劲拉扯着、拉扯着,一个白色的东西飞出口中,落到了地上。她只觉口中漏风,仔细看地上原来是一颗牙齿。
同屋室友说,这不是好兆头。就在这时,她接到了母亲哭哭啼啼的电话,说父亲晕倒了,医生说是脑溢血,要动开颅手术。听母亲说,父亲前一天晚上熬了通宵修车,再加上本就有高血压。
那次她父亲只住了几天就出院了。父亲病情稳定后,医生曾建议她们做康复治疗,因为脑部出血压迫了神经,父亲的半边身子不能自主,需要通过康复运动才有可能恢复生活自理。
为了供吴聪莹上医学院,家里早就一贫如洗,而且还欠着不少外债。母亲听从了亲戚们的建设,不想再多费钱做无用的康复训练,直接把父亲拉出医院,养在床塌上。
吴聪莹听说后,与母亲大吵了一架,坚持要父亲做康复训练,“哪来的钱给你爸治!你的实习费我还没地儿出呢!”吴母非常愤恨的说。吴聪莹霎时气就短了半截,自己平时勤工俭学的那点钱,仅能当做生活费。实习期没有工资不说,还需要交一笔金额不小的实习费给医院,不但没钱给父亲做康复,反而还加重了家里的经济压力。
父亲经此大难,虽然捡回了半条命,人却颓废了。起初拼着本能的求生欲,还会遵医嘱每日动动那没生气的手臂腿脚,三五日后,就只动动手吃饭,腿脚都懒的伸了。母亲自是辛劳增加了一倍,零工要做,还要伺候父亲的吃喝拉撒,全家的担子都落在她身上,入夜后时常偷偷掉泪儿。
吴聪莹心疼这样的母亲,气愤这样“不争气”的父亲,但更多的是气自己不成才,没有赚大钱的本事。所以,她企盼实习期可以有机会赚到工资,缓解下家里的压力!
易行就是这个时候将白生介绍给她认识的。易行是吴聪莹的医学院师兄,家里条件优越,是医学院的尖子生。自从解剖课上与吴聪莹认识后,总是经常帮助她,被吴聪莹室戏称其为最佳“男闺蜜”。
易行可以说是吴聪莹的新风设备,所有苦水都是从他这过滤的。吴聪莹在外是个略微强势的女汉子,在他面前十足是一个伊人小雀,他的生活顺风顺水,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生活还可如此艰辛,说不上是同情心还是悲悯心泛滥,只要吴聪莹一有困难,他恨不得自己成为万能的救世主,手一挥帮她解决所有难题。但吴聪莹这人有点倔强,常常让想要帮忙的易行手足无措。
白生的舅舅韩业在市中心开了一家私立医院,近期急需医生和护理人员,愿意接受实习医生培养专属自己医院的名牌医师,不需交纳实习费还有工资拿,但需严格的考核才能有实习的资格。易行听说这个消息后,心中暗喜,第一时间和白生推荐了自己这个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师妹。
易行也担心吴聪莹的是否会反对推荐,转念一想她现在这种处境,找工作是第一要位,想来吴聪莹不会去介意他这层裙带关系,毕竟实习医生的资格还需她凭自己的本事争取,他只不过是个引路人罢了。
果然,当焦头烂额的吴聪莹得知在实习期就可以拿工资的消息时,当下就点头同意去应聘,并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取到这个机会。她实在是太需要钱了!爸爸的病,虽然钱维持用药;医学院学费的贷款;还有爸爸康复训练的费用……这一切都需要钱。妈妈虽然同时打了几份零工,但那点钱也只能够勉强维持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而已。
她看着身上的衣服,原本翠绿色的立领衬衣力经洗理,早已变成青色了!吴聪莹苦笑的摇摇头,早记不清上次逛待是什么时候了。“只要拿下这次机会,就相当于赚了一大笔钱!”吴聪莹暗自盘算着,通常去医院实习都是要缴纳一笔不小的实习费的。自此,她不分日夜的为考核做准备,终不负连夜的突击,吴聪莹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了Z市容心私立医院的一名实习医师。
吴聪莹是发自心底的高兴,或者可以用欢呼雀跃来形容了。虽然这份收入微薄,却足够支撑给父亲做康复治疗的所需了,母亲可以少打一份零工,不那么辛苦了。
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破天荒的买了很多熟食和水果回家,父亲因半瘫而斜斜的脸也变的可爱起来了。第一次,她主动要求扶着父亲锻炼,父亲也非常高兴,在她的搀扶下走了两公里路。
那之后,父亲似乎也活过来了,自己主动拄拐杖走路锻炼,小半年下来,可以不扶拐杖自行行走了,只是走路时有点拐拐的。
吴聪莹实习期已进尾声,而且留院的可能性非常大。看到父亲的变化非常高兴,母亲因为父亲的改变也越发温柔,不再哭哭啼啼,整个家都变的越来越温馨,父母也开始催她找男朋友,托亲戚朋友给她介绍适龄的男孩子。
幸福的生活堪比昙花,苦难才是生活最本质的面目。
在父亲出事的那个上午,吴聪莹莫名被医院辞退,说是有同事匿名告发她私下收了病人的红包。气恼羞愧的吴聪莹刚要去找韩业问个清楚,就接到救护车的电话,说父亲过人行道时被车撞飞了,现在正紧急抢救中,让家属赶快去市中心医院缴费。
吴聪莹顾不上工作的变故,急忙打车赶去医院。
父亲虽已脱离生命危险,可人依旧昏迷,需在重症病房内继续观察。她隔着窗户望着昏迷的父亲,委屈心酸齐涌心头,竟开始嘤嘤的抽泣。
起先是因为父亲再次重病,心里悲伤;后想起自己被同事冤枉,委屈的大哭,到最后想起从小到大的事事不如意,竟然越哭越凶,不可抑制的泣不成声,险些跌倒。就在吴聪莹用手拭目时,突然瞥见父亲房中突然出现一袭白影,心头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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