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老张过得可愁了，年前女儿付了房子定金，年后准备付首付了。总价200万的房子，在老张60年的人生里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东挪西凑总还差了30万。老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准备悄悄给女儿凑点。这次过年回老家，除了走亲戚，还带着一个任务，那就是给女儿借点钱。
这些年，老张跟着女儿一家生活，平日里，回老家的时候少，逢年过节的时候跟自己的兄弟姊妹、老哥们儿打打电话、发发微信。回家的第一顿酒是跟自己的小兄弟浩子喝的。老张和这个小兄弟感情最深，从小看着他长大、成家、立业，这些年，浩子不容易，6年前大儿子遭了横祸，虽然赔了80万，可远远比不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出事儿的时候，老张一直忙着前后张罗善后。后来浩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儿子，两口子才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老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一壶酒下去，浩子跟老张说：这几年，老家发展势头挺好，自己跟别人合伙做了些小工程，每年收入至少15万。一家三口也买了足够的商业保险，加上弟媳妇儿固定的工资收入，还有稳定的投资理财，生活是没问题的。加上各路朋友也都给足了浩子的面子，遇到点事儿也都好解决。老张听着这些，由衷的为兄弟感到高兴，所以老张直接开了口，浩子说，现在钱都在理财里，没法取出来，年后又要缴商业保险了，这个钱现在也在想办法凑。如果侄女需要，到时候可以凑5万块。有了这旗开得胜的5万块，老张心里踏实了很多。
老张想到的第二个人是自己的堂弟张小涛，小涛是老张二叔的儿子。如今在省城搞房地产，上次吃饭的时候，听浩子说门面都好几十个。这些年，虽然大家都在省城，也没怎么联系。正好团年，大家都在。老张踌躇了半天，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跟小涛说了一下借钱的事，小涛问：你这么大年纪了，借钱来干啥呢？老张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这不是娃儿要买房子，还差了20来万，我给她凑凑。小涛：哦，是这样啊。那多久要嘛？我们做生意，这个钱没个准头，可能今天收回10多万，明天又花出去了，每年收入多，花销也大。手头还得有一些流动资金。老张：年后就准备付首付了。小涛：那年后再说嘛，如果有，别说几万块，十万块也没问题。老张：这……算借了还是没借呢？
这天，去女儿舅舅家拜年。舅舅老杨大老张五岁，今年70了，10年前在县城里买了房，老两口一直在替别人看门，每个月有3000块的退休金。如今老杨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三个儿子都出息了，老大和老三在政府单位上班，老二是公交车司机。老张清晰的记得，老大当年考上中专，陪着老杨送老大去上学的场景，一路住宿、吃饭的钱是自己掏的。老二学习不好，去学驾校、买货车，头天告诉老张借钱，第二天老张就把圈里的猪给卖了一头，把钱交到了老二手里。老三考上警校的时候，一家人四处凑学费，老张以自己的名义在乡里的信用社给老三贷了800块。因为有了这些历历在目的往事，老张也有了开口的底气。老杨说：这些年存了一些钱，先是支援老大做生意，如今别说分红，本钱都没拿回来。后来老三要买商铺，又悄悄给了两万块。现在手里还有两万块，如果需要就拿去。老张盘算了一下，三十万的缺口，如今这两万块，那还得向多少人开口啊。
夜里，老张翻来覆去盘算着，要不再给自己的表兄弟大壮和坤儿打个电话吧。当年孩子上高中，没地儿住，大壮一家在城里租房子，就算再拮据，两口子也接纳了孩子。这些年，他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几万块应该不成问题。一个电话过去，原来大壮的难题也不少，家里的开销大不说，这孙女的白血病花了100多万了，还没康复。这话，彻底堵住了老张，说的也是，就算再富余的家庭，摊上这么个病，那也是个大窟窿。要不再试试坤儿呢。他一直在乡下老家，这两年乡村旅游搞得热热闹闹，他也抓住机遇开了农家乐，加上村里承包工程，据说也是百万资产了。电话接通后，老张表达了借钱的意思，坤儿说：最近生意不好做，加上女婿不争气，老底都快被败完了。一两万还是有的，随时拿去。两人闲话了几句家常，老张心情复杂的挂掉了电话。
最终，思来想去，老张还得向孩子的姨妈开口啊。老人家今年70多了，前两年老伴儿去世，拿了十来万的抚恤金，加上自己的退休工资，两个女儿也孝顺，如今除了跳广场舞，就是四处游玩，安享晚年。但是老张心里别扭，一直看不惯老伴儿的这个姐姐，平日里对孙子倒是大方，可对其他人太抠了，而且说话也不太中听。不情不愿的打了电话，老张开口借钱，这老人家倒是一反常态的干脆：存折上有10万块，你全拿去，如果不够，自己还有6万块的私房钱，一并拿去。老张大吃一惊，这借钱就这么容易吗？第二天，老张准备回省城。姨妈的大女儿打电话，问老张钱凑够了没，自己本来有10万，但是其中5万买了理财，现在没法退，如果需要，可以再支援5万。接完电话，老张总算是松了口气，也算“不辱使命”。
到家后，老张跟女儿说了借钱的情况，女儿半是责备半是心疼的跟老张讲起了大道理，“老爸，你知道为啥别人不愿意借给你吗？”老张：“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人家也没说不借。”女儿：“好吧，你可以这样想。但是，你的年纪这么大了，没法贷款了，每月生活费也就那么点，如果借给了你，什么时候能还回来？何况现在你在省城，万一找不到你人怎么办？现在借了钱，以后如果你还不了了，来找我，他们肯定担心我不认账嘛。”老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有点道理。想想当年自己帮忙贷款、借钱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呢。后来，女儿告诉老张，首付的钱已经凑够了，他就不用担心了。老张有些生气，这一趟回家借钱，不是白干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