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微的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的很久了。——《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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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泰戈尔的诗,寥寥数语就能打开天地画卷,对人性的洞察和对美的捕捉尽收其中,这惊心动魄的美是任何一位摄影师都拍摄不到的。泰戈尔是印度诗人,字里行间充满哲理,充满对爱、自然、因果与空性的感悟。过去是科学性哲学的时代,由科学技术引发的工业革命主宰了世界发展,如今哲学的力量已经式微,被科学所代替。但是哲学的另一半——超验性哲学还没有发挥作用,这是一种通过激活身体来体验的哲思,正如阅读诗歌时所体验的美、正如东方文化不可说的境界。
“神自己的清晨,在他自己看来也是新奇的”
中国与印度始终保持深度的文化交流,不乏医药、天文、术数、占卜、音乐、哲学、文学、饮食等,也包括佛教以及更早的婆罗门教,在我国一些石窟中的雕像就属于婆罗门教,一般都怒目圆睁,多手多头。道教也受婆罗门很大影响,比如“梵”与“道”的概念类似,比如道教的三清与婆罗门教的三神类似。有些西方学者解读道德经时,也会联想佛教的相关概念,误以为是巧合,实际上颇有渊源。
“艺术家是自然的情人,所以他是自然的奴隶,也是自然的主人”
泰戈尔的诗具有很强的时空感,也许和印度本身的时间空间想象力有关,古时候的人类不需要很大的数字计量,唯独印度在大数计量上炫技,最大的计量单位“千大数”是10的75次方,描述的是大千世界,最小计量单位“涅槃寂静”为10的-24次方,无穷大到数不过来(计算机也不行),无穷小到没有尽头(电子显微镜也不行),这种无力感让人感到自身的卑微和渺小。有意思的是,数字0也是由印度人发明,0代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一般是比较而来,比如一个盒子空空如也,但sh首先得有一个盒子,空往往伴随着有。那么存在一种空是不依赖于有的吗,就是纯粹的0。
2.
“我们的生命就似度过一个大海,我们都相聚在这个狭小的舟中,死时,我们便到了岸,各往各的世界去了”
有人说读泰戈尔的诗很治愈,我想在他的文字背后一定凝聚了深刻的智慧,才能表达出动人的意境。意境是诗歌的精髓,简单平凡的事物加上非凡的思考,就会迸发出创造性的火花。泰戈尔灵感源头,我认为是他这个世界万物深深的悲悯和热爱。我们不妨跟随他的脚步,重新发现生活之美,为落花而感伤、为明月惆怅、为大海激昂、为人们的苦难而感同身受。当一切都成为美的化身,泰戈尔所说的神秘而伟大的静默,就会降临到我们身边。
3.
“不是槌的打击,乃是水的载歌载舞,使鹅卵石臻于完美”
泰戈尔热爱自然,花草树木和日月星辰都是他的朋友,又如同一个个过客路过他的纸张。大地常含泪水,也因此永葆青春;瀑布将自己抛下悬崖,便因自由而歌唱;星河浩瀚,远远呼应着萤火虫的光点。大自然在潜移默化中教会我们很多,尽管我们常常忽略。我国文人与之相似,都喜欢田园生活,莫言也是典型的乡土爱好者,有人问他创作的灵感来自哪里,他说就是在树林里发呆,长时间发呆,故事自然而然就流淌出来。
4.
“创造的神秘,有如夜间的黑暗——是伟大的。而知识的幻影却不过如晨间之雾。”
泰戈尔初次来中国有些尴尬,正值中国的两大派别之争,也就是“科玄之争”,一派主张全盘西化,认为科学可以解释一切包括人性。另一派主张东方文化,认为科学解释不了人性。泰戈尔因为一直主张精神力量,被视为玄学派,而卷入了党派之争。实际上泰戈尔很是很推崇科学力量的,劝导中国尽快学习科学思维,他只不过反对西方的消费主义对心灵的异化、以及帝国主义侵略行径,事实证明当代资本主义侵略式发展已经快要走不通了。遗憾的是,当时中国学界太在乎主义之争。徐志摩认为,泰戈尔的作品是最清明、最有趣、最诙谐、最不神秘主义的。陈独秀曾骂泰戈尔为“人妖”,认为泰戈尔贬低西方文化,过于强调精神力量,实际上陈独秀是指桑骂槐,针对的是梁启超。西方学者倒是对泰戈尔赞誉有加,认为他是东方文化的代表人物,并且诗集《吉檀迦利》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泰戈尔来访中国是准备十几场演讲的,最终只完成了一半,就假借生病黯然离去了。
泰戈尔与爱因斯坦探讨过什么是美,他们一致认为美是人与自然(规律)的共舞。原始人不会书写文章,但对于伟大和美好的感受与我们并无差别,甚至更强,他们自发的在夜空下篝火旁,模仿动物的脚步,跟随心跳的节奏,敲打着五花八门的乐器,穿鸟兽骨骼羽毛的首饰,这难道不是万物融合,与自然共舞的美吗。印度有一种音乐,没有特定音调和歌词,但有特定主题,演奏者只要把握主题,就可以随心演奏,歌词和曲调都可以即兴创造,好比在复杂中,有一条线索牵引着性灵。优秀的DJ每场表演都不相同,根据现场人们的情绪即兴演出,一个微妙的变奏就可以带领众人走向高潮。
5.
神话与诗歌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人类精神深处的直觉表达,诗歌讲究意境,神话讲究象征却更为复杂,它更像历史沉淀下来的人类发展模型、心灵模型。神话作为一门学科已经存在了两千余年,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涉及古典学、语言文学、民俗学、民间文艺学、人类学、历史/考古学、博物学、哲学、神学等。我国近代耳熟能详的神话学者包括:章太炎、梁启超、鲁迅、闻一多、黄石、矛盾等人。他们在神话学虽有建树,到了现代就没有继承和延续了。周朝灭了神性、宋朝灭了人欲、有趣的东西在一点一点消弭。
殷商文化有趣,出土了最早的完整的文字体系,青铜技术也是世界之最,三星堆铜器也是受到殷商的影响,那时的人对神是一种平等的态度,由祭司直接与神灵对话甚至代替神灵行事。周朝推翻商朝后,文化和艺术上也全盘推翻,并且人降格比神低一等的存在,阶级也更为明显,不知道算不算自我奴役。西方世界的神与人无异,甚至不乏弑神的故事,东方神却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不过周朝继承了易经的占卜技术,流传千年积累了不少案例,并且积累的数据可以修正预测精度,我想这就是接下来的中国式神话吧,把对玄妙的理解数字化了。历史总是不断重演,所以64条卦辞符合各种处境的推测,而山海经那种象征意义的神话解读却早已失传了。历史沉积的模型很有用,在西方也有,比如勇者斗恶龙的故事,讲一个普通人受到命运的召唤,踏上了屠龙之旅,遇到重重阻碍和诱惑,但克服了心魔战胜了自我,最终得到了屠龙宝剑和智慧勇气,打败了恶龙,受到了爱戴,抱得佳人归。这个模型曾应用在各种电影剧本当中,比如星球大战。那么我以为,神话是通过故事隐喻真相的,而诗歌是通过意境让人体验真相的。
6.
“伟人是一个天生的孩子,当他死时,他把他的伟大的孩提时代留给了世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歌,随着长大成熟,歌声却越来越小。我们的心灵被迎面扑来的现实砸晕还要拼命赶路。可否停下来听一听那最初的歌谣,往往不经意间的停顿,是与自我相会的美好瞬间,静下心来,不计较过往、不焦虑未来,全身心的投入眼下的事情,重返童年。
泰戈尔相信中国的莘莘学子继承着优秀的中国文化,足以为这个病态的世界带来新的变革,他想交付自己对生活的洞悉,协同中国的年轻人掀起文化的浪潮,让真理的种子在中国年轻人心中生根发芽。虽然当时的年轻人没有接棒,忙于主义之争,但是当代的我们,应该作为人的角度而不是生产角度,来思考什么是值得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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