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平庸,可以渺小,但不可以身试法。我宁愿相信人只有在走投无路万不得已才会做犯法的事情。可是,谁来相信我的想法呢?平民百姓不信!政府官员不信!恐怕连犯法之人都嗤之以鼻!
前天去铁路局公安部找堂哥拿东西,他带我去看了一下他们正在称量取样的毒品(海洛因)和贩卖毒品被抓的人。好奇、忐忑、害怕、感叹是我从走廊走进押人的屋子再走出屋子后的心理变化。
“走,带你去看看我们正在称量的毒品和被抓的人”,堂哥说。我略显紧张问:“我真可以进去看?”他答:“可以啊”。恰逢这时堂哥同事正叫唤:“**,快来拍照,跑哪去了”,堂哥边跑过去边说“给我妹子拿箱子,这是我妹子”,他同事笑盈盈问:“亲妹妹啊?” 我答:“堂妹”,他同事依然笑容可掬,说“跟亲的一样啦”。这简单的谈话倒让我没刚刚那么紧张了,反而觉得这氛围不像审问犯人的地方啊。
走进房间,进门左边摆放着一桌子,桌上放着一台正工作着的电脑,电脑前摆着一些倒正错落的纸张文件,还有一份堂哥正在记录毒品信息的表格。进门右边放着一把椅子,堂哥招呼我坐下,我坐下后低头看见自己仿佛置身于垃圾堆,前几天变了味儿的剩饭剩菜残羹食品袋无处安放般刺入我的眼睛。我思绪混乱,猜想着这乱糟局面究竟是谁的“杰作”。
正对门的那道墙上安放着一道窗,这使得整个屋子并不昏暗。房间距离窗一米左右的位置上固焊着一钢筋椅子(样子类似于孩童的学步车),犯人被拘禁其中,右手、双脚都被手铐脚铐铐住。这钢筋椅子前面摆放一红色牌子,上面写着被捕之人的姓名和被收绞的海洛因的数量——32坨,一坨大概有一支完整粉笔的三分之一那么大。牌子前面,也就是整个房间的中间位置摆着堂哥他们的工作工具——一架微型天平和一台小型电子秤。
房间里的人员分布是堂哥与他三个同事分别位于称量工具的两侧,三个同事忙活着对毒品的称量和取样,堂哥手持相机给被押人拍照,并要求被押人用没被铐住的左手食指指着电子秤上的毒品,咔,咔,咔……堂哥与他三同事自然随意,毫无慌乱之意,他们还互相打趣互开玩笑,他们司空见惯了贩毒的人,对这些程序又了如指掌。而被押之人呢,我仔细观察着他,他眼神动作都配合着堂哥他们,倒也没与我对视。他白白净净,年轻帅气,发型是最近很热门的复古中分,我怎么也不能把毒品,犯法,坐牢等等这些词汇与他联系起来。是的,我不愿相信这个我认为与我年龄相仿的人会以身试法(后来堂哥告诉我他才16岁)。可是看着他淡定自若配合着堂哥他们指着毒品拍照时,我思绪还是妥协了,内心充斥着遗憾与恐惧。我替他感到遗憾,对这个社会感到恐惧。我无法像堂哥他们一样淡定,自然,我定定坐在椅子上,除了转动的眼睛和慌乱的心脏,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
过几分钟,我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不安与遗憾,我想与被拘禁的人说话,可是我不能,我不敢!我好奇关于他的一切!他的家庭,他的生世,他的想法,他的理由……或许我是想看他能为他自己求情,能为他自己的过错赎罪又或者是想看到他值得同情的一面……可是我没得到任何关于这一切的答案,因为这里是审问室,有严格的制度与严密的程序,而我在从抓人,审训,对毒品的称量,取样,拍照,送检,将人送看守所这一整个过程中什么角色都不是,我有什么权利发言。我对自己的无力感到郁闷。
我默默离开那间房。在回学校的路上思绪混乱,内心一团糟。我真真切切替这些违法犯罪的孩子感到遗憾,为那些被毒品害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人儿感到不值,也为警察的行为事迹感到无比光荣。犯法的人他们固然可恨,可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啊!不过,犯法,即使能被感性原谅也逃不过冰凉的手铐。
人,就得为自己的愚蠢错误付出惨痛代价。
深夜我又想起这事,内心还是有点悲伤。我改变不了什么,也感动不了心存侥幸甚至伤天害理的人。我只是大千世界的一粒灰尘,飘忽不定却不会害人害己。
我还是会沉浸在社会的好与坏之中很久,辨不了真正的虚与实,伪与真。或许是与我个人性格有关,我到现在,两天过去了,对审问室里看到的一切依然无法释怀,固乱写记录一下。
探访贩毒犯后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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