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你…你要好好活着……答…答应我――”
“不――阿林…阿林你不是说要回江南吗――我这就带你回去,你不要丢下我――我求你了――阿林!你睁开眼看看我――”
我觉得身体一轻,看到“我”在阿陶的怀里没了气息,他…流泪了?为我吗?
“你该走了,莫要滞留阳间。”耳边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我这才发现我身边立了两个“人”一黑一白,竟是黑白无常!我不舍地看了阿陶最后一眼,跟着他们进入了黄泉路。踏上奈何桥之前,我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我本是江湖第一大门派的灵剑门门主之女,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儿,他们宠爱我,因此虽是女孩儿,却从小被爹爹当作男子养大,跟着爹爹习武,也处理门中大小事,不出意外,将来是要继承爹爹的位置的。衣食无忧,顺风顺水长大,也见过不少江湖场面,对未来没什么憧憬,父母亲打算让我招一个老实丈夫,跟我一起侍奉他们,继承门派就好了,我也没什么异议。
可是十六岁那年,我遇到了他――陶阳,那个才华横溢,光风霁月却被继兄打压的玉面公子。我们识于微末,他被人追杀,我救了他,就因为他虽然身形狼狈,却不愿对人求饶,反而频现杀招。江湖儿女最是佩服坚韧之人,也有可能是他生的好看,所以我救了他,带他回了门中。一开始他什么没跟我说,我也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理解。我就每天去给他送药,陪他散步,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他的伤也好了,我们之间也慢慢熟稔了。我们一起喝酒论文,不时切磋武艺。后来爹爹派我去西域寻找非常珍稀的铸剑材料――千年玄铁。这次我带了阿陶去,是他主动要求的,而我作为少门主,自然有权力多带一个人了。我们顺利地从西域一小国取到了千年玄铁,谁料想归途竟遭遇杀劫!阿陶替我挡住了致命一剑,我的属下才赶到扳回一局。大夫说阿陶差点就醒不来了,那几天我衣不解带地照顾阿陶,我怕啊,怕他有事,他醒不过来我怎么办呢。万幸,他醒过来了,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回到家中,我直接问他可愿意与我一起共度余生,他说“愿”。我带他见了父母,爹爹在书房单独见了他,出来问我说:“林儿,你执意如此?”“是的,爹”“好,你去吧”
我们成婚后,我正式接任门主之位,阿陶为副门主,虽然门中事物繁杂,但总归有阿陶陪着我,我亦是欢喜的。我们的生活平平静静,我们约定等处理好门中事务,就去江南隐居。
那天冬至,阿陶说要出去办事,要走了我门中圣令――可号令天下灵剑门弟子的信物。我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出于信任和感情,我把圣令交给了他,我相信他会平安回来的。这一去就是十几天,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把门中一切事务安排妥当,把灵剑门交给我最信任的人,我要去找阿陶。
那夜大雨滂沱,我带人杀进听雪楼,我看到了阿陶,他似乎很意外我的到来。
我笑,我说“来吧!前尘往事一并解决了吧。”“你…你知道了!?”“是,我知道了。”
刀光剑影里,我把本该刺向阿陶心脏的剑倒转方向,进入了我自己的胸膛,是的,最后我选择杀死我自己,当是还了阿陶的吧,本就是我爹娘欠了他。陶父与爹爹本是挚友,可爹爹为了我娘的秘密,毒哑了陶父,废了他的武功,他娘受惊过度,强撑着生下他就故去了,所以他过得很苦。我爹爹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但他没有告诉我,是我在他的遗物中发现的。阿陶来我们家是要报仇的,但他迟迟没有动手,我看不懂他。
父债女还,我还他一命,两不相欠。但我还是想让他好好活着,十六岁那年我就这样想了。阿陶你看,我这短短一生有你陪伴,我很开心,我也是心甘情愿走的,所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恩怨已了,你要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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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有人在灵剑门禁地里发现了一具靠在墓碑上的男子尸骨,墓碑上书:爱妻郭林之墓,夫陶阳立,戊戌季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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