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气微凉。阵阵小风旋起村口老树的叶子,跳着一些不知名的舞蹈,乐此不疲。有人说,这是一个本该失去的季节;有人说,这是一个本该收获的季节。于物如此,于人也如此。
去村头菜地的妮子,远远地就看到了叶子的舞蹈,这在平常早已习以为常的叶子,却于此时变得格外得引人注目。它们虽似活泼但细看来却格外严肃,像是用某种特定的仪式来祭奠逝去或迎接新生,它们把生命交给了风,只为换取在空中翩跹的那一瞬自由,它们是美的。
它们是美的,一种惊艳的美,一种只用枯黄、支离和无声无息而构成的惊艳。惊得妮子呆住半晌。妮子心中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对逝去的敬畏或者说是单纯的畏。
她将衣服掖地紧了点,虽然只有阵阵的小风,但却让她感到莫名的颤栗。
突然,她好像忘记了她要去干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直觉,应该就是女人的那种直觉。
“ 对!大海。”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大海是妮子的未婚夫,在上半年定的亲。大海和妮子从小一起长大,套句文一点的话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妮子大了大海也大了。大海去了城里工作,妮子在家种地。再后来,大海该娶媳妇了,妮子也该嫁人了。
在上半年的五月一号,大海正好放假回家。他就和他爹提了烟酒,和一对村口糕饼店现做的大红枣糕,登了妮子家的门。
这大红枣糕可是有讲究的,在农村的风俗中,定亲时,男方需备一对红糕,中间夹着用红纸裹着的下定彩金。但当男方反悔想要退订时,则要悄悄地放上一对红糕在女方家的灶台上。当女方家人看到时,自会明白是男方家不要自己家闺女了。女方家也会给女儿另寻婆家。这样不伤和气。
双方的家长都是老友自然一拍即和。可这时妮子却拉着娘的衣袖掉起了眼泪,说自己舍不得爹、舍不得娘、舍不得家。这让本来就不善言辞的大海可不知所措了。
虽说小时玩得热闹,可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还真让人有种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最后大海实在没法,逼出了一句:那你到底嫁还是不嫁?
妮子听到这句话时,却停止了哭声,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又没说不嫁······”
那已是傍晚快吃饭的时候了,渐黑的天色仿佛激起了落叶的狂欢,放肆地继续飞舞着。妮子立马掉头,不再往菜地走去,她也忘记了要去哪里,却一心要往家里赶。
风儿就像妮子心中的波澜,被一石激起了千层。妮子又一次加快了脚步。
从村头到家这一点点的距离,妮子仿佛走了好几年。
到了家的院子门口,妮子又呆住了。这次不是落叶,而是那抹红色,那么让人窒息,让人刻苦铭心,欲哭无泪的红色。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妮子还是还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厨房灶台的一块让人窒息的红色。这不是红糕,还是什么呢?
妮子真是愣住了。虽然风比刚才的要大要冷,可她也不知将衣服掖紧一点了。
“大海,你—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肯定是看上城里的的小姑娘了,看不上我这个农村的······不~不~大海这样老实的人不会这样的人,不会这样的,是不是我不好?我哪里做的不对?是不是我那天的哭哭啼啼惹恼了他?······”这时妮子的脑子里好像蹦出了一万种想法。
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万般思绪化无奈。
“妮子!”让你摘的葱摘来了吗?帮娘把灶台上那两块压着锅盖的红砖头挪开,看看锅里的螃蟹熟了没有,熟了就去大海家,喊大海来吃螃蟹······
风又吹起来了,顿时,蟹香四溢。
有人说,这是一个本该失去的季节;有人说,这是一个本该收获的季节。于物如此,于人也如此。
山南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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