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个月陆续有过几次聚会,见到了二十年不曾谋面的好友,见到了我出生前就已远嫁的姑奶奶,还见到了我年近九十的外公,拉着我的手问青青去哪儿了,他已经认不清我的模样却还记得我的乳名。
也许,这就是故乡的本质,故土难离,离不开的并不是一方水土,离不开的是血脉,是亲情,是一圈又一圈温柔缠绕让人不忍心逃离的人际圈。
年初决定转业回地方时我内心最担忧的就是人际关系,我从学校走进军营,从一个单纯的环境毫无间隙的进入另一个更单纯的世界,我的圈子很小很小,没有婆媳不和,没有妯娌纷争,我远天远地,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匆匆的过客。疏离而客气的人际关系正是我最喜欢的状态,人和人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雾里看花每个人都散发着人性的美。
可是,如今我不再是客人的身份了,我年近四十才要慢慢学习和尝试如何做人家的儿媳妇,大嫂,长姐,以及侄女外甥女等种种中国式关系图谱中的多重身份,说实话,我内心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我努力去适应,积极配合参与每一种关系下的邀约,可是还是有隔阂,他们聊的家长理短我接不上话,他们嬉笑怒骂的语言方式我一直不能融入,我的客气,我的礼貌,我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过是给别人划下的一道安全线,始终提醒他们,我和他们不一样。
比内心和习惯先妥协的是语言,才不过短短几周我的普通话里已经掺杂着许多极具地方特色的虚词,常常说完了才警觉我的口音又回归到了十八年前,也许这是一个好现象,是我真正重返故里迈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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