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相鄰的房間

一

狹小的房間。長方形。煙霧騰騰。

擠不下太多人，四處小聲私語。

每個人自顧自來去，念念叨叨。

人們穿著白衣服來，雙手空空

他們從前門進來，突然出現的門

或許並不是門，只是牆壁上的洞

那一瞬間被撕開

然後新來者顯現在我們之中

微笑著茫然著，搓著雙手

找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沒有燈的房間，沒有黑夜，沒有

透明的白晝，但是我們看得見彼此

就像看見自己的願望那樣清晰

沒有人抬頭看著別人，

只是朝向彼此臉的方向

朝向那裡的虛空微笑

“砰”！另一扇門打開，

我們中的一個隨即起身，

慢慢穿過房間，慢慢走向宿命

時間到了，他得走向另一段人生

我們都知道那門後是什麼，

但我們並不掌握那門後的什麼。

二

隔壁的另一個房間。隔壁的另一群人。

沒有光線的房間。也看不見彼此。

但是身體彼此碰擦，隱約的古龍水味道。

煙斗一明一暗。“借個火，兄弟”

他們乾淨的白牙齒在暗中閃亮，

額頭的印記隱沒在披散的毛髮裡。

他們自覺有罪，但是並不因此沮喪。

總有人從不知名的角落浮現出來，

先是一隻胡亂揮動的手臂四處摸索，

依次是雙腳、小腿、屁股、軀幹和另一隻手，

那隻手似乎還想拉住另一邊的什麼，

最後是驚愕不已的頭顱，

還有恐慌畏縮的眼神。

但他們總是很快熟稔起來，

黑暗給予我們平等，和勇氣。

即使我們腳下所立之處

不過只是一團暗沉虛空。

“砰”！一扇門打開。

我們中的一個起身，雙手輪流

和許多暗中的手掌碰觸，

慢慢穿過房間，穿過粘滯的黑暗，

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門後。

我們都知道那門後是什麼，

我們並不恐懼那門後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