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我叫阿真，我有一个朋友叫小遐。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

至于是什么时候，我就不记得了。好像是她搬到我家隔壁后，没多久，我们就认识了。

又或者是别的时候。

她喜欢穿裙子，尤其喜欢红色，喜欢听歌。听的最多的是朴树的歌，《那些花儿》她常常哼唱。

我问：“你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她反问：“喜欢一样东西需要理由吗？”

好像不需要，喜欢来自内心深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不需要理由。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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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时，我与小遐断了联系。她搬家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还不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

就在两年后，我们再次相遇是在医院。

我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头部缠上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打着点滴。

妈妈坐在旁边，紧紧握着我的手，独自喃喃道。“怎么一个个都出了这样的事......”

我嗓子很干，说话的声音几乎是扯着说出来的。“妈——”她见我醒了，忙问：“阿真，你感觉怎么样？妈妈去找医生来看看啊～”

说完就要走。

我说：“妈，我看见小遐了。”

妈妈愣了一下，看看门口，眼里满是惊讶和害怕。过了好久才说：“那就让小遐陪你聊天吧。”

她走了，小遐便走到病床前问。

“阿真，还疼吗？”

我费力地摇摇头。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穿红裙子，短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产生“还好她也没事”的想法。我也没想太多，觉得这是一种错觉。

“小遐，你怎么也在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没有，我一直都在这里。”后面补充了一句。“是专门来看阿真你的。”

她笑了。“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她的笑容如沐春风，我也跟着笑了。

她唱起了歌，我伴着歌声睡着了。

在迷迷糊糊中听见妈妈和医生谈话。

“她这样的情况恐怕是车祸引起。”

“那有办法治疗吗？”

......

再后面我就什么都没听见，可能是我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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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院了，小遐没来，我很失落。

回到家没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我去开门，是小遐。

我很高兴，让她进来。

“小遐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两年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说，好多话想问。”我高兴的把她拉进我的房间，并对妈妈说：“妈妈小遐来了，记得多煮点饭。”

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笑着说：“好，你们两个好好叙叙旧吧。”

房间里。

我拿出她送我的项链，上面挂着一只小小的海螺。“你看，你送的海螺我一直都留着呢。”

小遐却不怎么说话，一点都不像她。一直都是我在说话，她倾耳听。直到她要离开，才说一句话。

“阿真，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没多想，点点头。“好啦，等我完全好了，我再去找你。”

小遐没留下来吃饭，她走了。

中午吃饭时，爸爸回来了，脸色凝重，拉着个脸，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快乐老顽童。

“爸，你怎么了？”我问道。

爸爸苦笑，“公司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周，难搞哦～”

爸爸在撒谎。他一撒谎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会拖得特别长，来掩饰他的心虚。

夜里我起来上厕所，听见爸妈在谈话。

因为是晚上，没有白天的嘈杂声。他们之间的微小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妈：“明天就别让她去学校了，先确定一下情况再送去学校吧。”

爸：“行，听你的，明天我请假带她出去玩玩。”

明天不用上学，可以去玩耶！

真好！

我欢快地去睡觉了，丝毫没有注意传来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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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在外面玩得很开心。

要是小遐也在就好了，我们好就没在一起玩了。

我在景点，吃着冰淇淋这样想。

没多久，小遐真的出现了。

她也吃着香草冰淇淋向我走来。“阿真，你感觉怎么样？病......伤好了没？”

我点点头，“小遐，你家电话号码是多少？你告诉我，这样就可以约你出来玩了。”

小遐为难地说：“这个啊，我不太记得。”

“那你记住我的就行了，154......”

再往后，就没有什么话了。

我们吃着冰淇淋，享受这段时间。

“小遐。”

“怎么了？”

“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是啊。”

正说着。

我爸爸拿着凉皮来了。我跑过去，拿起凉皮吃一口，又辣又爽口，凉凉的口感特别好吃。

我回头去找小遐，她却不见了。

她怎么又走了。

爸爸见我很失落。就问：“不好吃吗？”

我摇头，“是小遐不见了，刚才都还在这里的。”我嘟囔着嘴。

爸爸的脸色却不太好。“我们回去吧。”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上车回了家。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回去，直到好多年后我才明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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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学校，同学和老师们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可能是因为车祸，他们就对自己很关心吧。

可是之前跟我闹过矛盾的焦莫同学居然主动和我打招呼。

这让我都有点不适应。应该是那次我弄坏了她的钢笔，跟我陪给她一只更好的钢笔，她也没理我。

大概是因为那是她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她不理我也情有可原，我也不好用热脸再去贴她的冷屁股了。

我们的关系一直僵到我出车祸之前。

“焦莫你不是不想再理我吗？”焦莫不说话。

“焦莫？”

她还是不理我。

我只好放弃。背后传来她傲娇的声音。“童真，你就......你就当我转性子了，你要是不想我理你，我就不理了！”

噢，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傲娇呀。

嗯，明白了。

“我才不要，你好不容易才肯理我。”我拉着她的手。

恍惚间，我好像在教室门口看见了小遐。她看上去很高兴。我正要把她拉过来，把她和焦莫介绍认识一下。

焦莫拉住我问：“你去哪？快上课了。”

“我看见佟遐了。”

焦莫朝门口看了看，问：“是和你同姓的表姐妹吗？”

我摇摇头，“不是，我们......曾是邻居，是好朋友。”

我拿出纸笔写下来。“她是姓这个佟。”

等我再次看向门口时，小遐又不见了。

也是自那之后，小遐很少来找我，也从未打过电话来。

尽管我们俩之后有几次独处，也就几次，屈指可数。

还是当时太单纯，没想到小遐是如何知道我的学校，知道我的班级，总是过了很久才发现不对劲。

这一过就是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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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我结婚了。

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

是我喜欢好久的男孩——单翼。

我待在化妆间，焦莫跟我待在一起。我问：“小莫，你真的看见了佟遐吗？”

焦莫抿着嘴唇，过了很久才说话。“没有，从来没有看见过。”

我说：“我又看见她了，她长得很好看，长衣白裙，只不过她还是适合穿红裙子，红色衬她。”

佟遐走过来说：“今天你是主角，我干嘛要穿好看。”

“你是不是早就死了？”

她点头。

我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其实她早就死了，死在了十二岁。红裙衬她，但其实那天她穿的是白裙，是洁白如玉的裙子。

后来我也出了车祸，记忆混乱，让我在潜意识认为佟遐还活着，认为我和她是分开了两年。

我早该知道的，高中的时候就该明白的。是我一直不愿认清，才拖到了现在。

她曾说。

陪我一起长大，做我的伴娘，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来是等你认清事实。”

佟遐变成了十二岁稚嫩的模样，“童真，海螺会替我陪你。”

说完就消失了。

她彻底走了，我也该放下了。

——（本文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