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以鬯的《酒徒》,是我极为中意的一部。倘若你对文字足够挑剔,定会如我一样遗以偏爱。
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即王家卫众多经典之作中不太为人所熟知的“2046”。坊间时常流传这部电影是王家卫三部曲的尾章,其余两部分别是“阿飞正传”与“花样年华”。其中“阿飞正传”只拍了上半部,下半部因为资金超支而无疾于终。但我总感觉王家卫把“阿飞正传”下半部的精髓汇聚在“2046”里面。
“2046”是一部可以规划为想象中的作品,虽然它仍然以现阶段或者已经发生过的记忆作为不可磨灭的基底,但它所描述的却处处影射着另一个方向的分之。假如当初换一种作法,哪怕只是一个表情的软弱,一切是否就会不一样。
“2046”是一个未知的未来国度,也是一种幻想的伊甸园。在这个时间里,一切都可以被找寻。
像那只隔着沧海的蝴蝶,只扇了扇翅膀,便引发了一场风暴。
如果蝴蝶幻化成并不久远的曾经,一切隔着并不宽阔却愈来愈缓的距离,抓不到,触不着,所有目光能够注视的的具象又会拥有多少意义。
之前看《酒徒》这本小说的时候,就始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后来发现还有一部完全尊重原著的同名小说,遂找来观看,却只看了不到一半就丢弃了。并不是说那部电影有多不好,而是它完全没有给我那部小说所呈现的感觉。
“2046”虽然并没有完全遵循原著,但我总认为它抓住了精髓,同小说一样,它所呈现的是一种感觉。
意识流,被允许的胡言乱语。而表象之下,却是晦涩的深情。
想起“花样年华”的结尾,周慕云赶赴吴哥窟,在历经千年风霜的墙洞里说了一句耳语,最后塞进一把枯草。而这一幕被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沙弥看在眼里。也许这里用涉世未深并不恰当,沙弥本是出世的象征,无论年龄。像是佛家意义上的“出世”与现实意义上的“出世”,无垢无净,一切的开始都是纯粹的。我想王家卫也是想表达这一层意义,或者无限接近。只是最后他才发现,无垢无净只是一句痴人说梦,除非是孕生在远离现实的记忆里。
而记忆却永远是扎根在过去。
如同剧中王菲饰演的机器人圈起手指对木村拓哉所说的:“告诉我,你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这部电影所要表现的也许是记忆或者遗憾像是数字一样无比明确却又循环不止。无论是过去的2046房号,或者是现在缺失的2046房,与2047房的窥视,然后是想象中的2046年。
记忆总是需要一个明确清晰的符号去延伸,而在延伸的过程中一切便被赋予了意义。
我想是这样的。
“那个夏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可惜太短了。”
这仿佛是连接于上一部最直白的一句台词,诞生于周慕云与旅馆老板的女儿一起写武侠小说的情节。他在这段无意识的把老板的女儿当做上一部的人物,雷同的情节总是使人情感泛滥,又该怪谁呢?
说起武侠,我其实很期待王家卫拍一部古龙的武侠。哪怕是一锅大杂烩,没有“东邪西毒”那么严谨规矩的出处。
所有携带尖锐特点的人物排列在同一幕影像下,彼此间性格的交锋就足以拍出一场耐人寻味的史诗。
但所有发生的或者即将发生的,都无比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臆想。没有来由的念起,亦是没有来由的放弃。像那首“堕落天使”的高潮曲——忘记他。
偶然记起某次午饭的时候,吴侬软语无限接近于上海小调,背对着老板听他与熟客的对话。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周慕云与阿炳的贫嘴。
观影与阅读的意义,除却老生常谈的范围。我想唯一贴切的就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你能够摒弃世间所有的纷扰,毫无阻碍的进入一个奇特的域里,去感知唯有你能够理解的奇特。
无关意义的深刻与否,只是在那一刻,你恰好碰到了,并且能够驾驭。
像是那句台词说的“你曾经问过我,有什么东西是我不会借的,我也想了很久,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有些东西,我永远也不会借给别人。”
我也终于明白,原来有些东西,我永远也无法借给别人。
整部电影我只想用刘以鬯的原著的一句开头概括:“生锈的感情又逢落雨天,思想在烟圈里捉迷藏。”
曾经我为了这一句开场白,甘愿让眼睛沦陷。而“2046”或者《酒徒》的故事我却无意叙说,感觉千变万化,你终究不是我的《哈姆雷特》。
迷恋深沉的旁白,话语中仿佛诠释着影像之外的故事。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后来她离开了。”
并不需要过分渲染,如果你愿意想象,并且有着相同的经历。没有曲折,才是现实中最真实的发展。
最后说一句,“2046”一定要看粤语全版的,否则韵味陡失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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