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椅子

文图｜子兮

公园，让你饮尽满目的绿。不时，还会有一些风物，偶尔引起自作多情的遐思。

一片女贞树旁，一条通往几座仿古建筑的石板路边，有两张椅子安静地立在树下。

一张黑色的，一张白色的，黑色的是一把破旧的皮椅露出了些海绵，是时光的痕迹。旁边的白色木椅，稍新，紧紧地靠着黑色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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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阳光的质地不刚不烈，把树叶的影子投到地上，两张空空的椅子肩靠肩并排在树荫下，像两个精力不再旺盛的老人淡然地坐在那里。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画面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汇，它是人类几千年来亘古的主题：爱情。还有和爱情相关的词汇，比如，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在想，有哪些人是和这个画面是妥帖的，第一个想到了杨绛与钱钟书。他们在烟火岁月里相携到老，他们的爱情有烟火气，也有书卷味，灵魂相依。

其实，看似简单的东西却最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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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同事寻找爱情小椅子的故事。有一次去爱情之都杭州。同事说，他要做一件事，到西湖去寻找一把小椅子，那张椅子上刻着他的爱情故事。

西湖畔，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兀自凝望，虽然名字没有刻在那张椅子上，但对于他而言，只要面对着西湖，坐在一张椅子上，似乎就能复原他的她曾独坐枯想的情景。

这是属于青春的画面，画面里有别离的伤感，相思灼伤的苦痛连并着快感，或许还有激烈刻骨的欲念。

就如庆山说过的“如果他们当时都意识到这一切原本是虚假的，都会结束的，消散的，那么，此刻的认真，是一种很好的品质。”

显然，眼前的画面远没有那么热烈和用力，更多的是清凉和闲缓，夹杂着岁月的洗礼和相携一生烟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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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看到葱绿的樱树底下一位垂暮老汉，手里拿着一个马扎，缓缓地走在路的前方，似乎每走一步都需要下很大的决心。走了几步，停下来，向后看两眼，再走两步停下来向后看两眼，似乎有什么东西牵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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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发现，离我不远处的樱树旁有一位老太太，她将两只手紧扣在路边低矮的樱树树杈间，慢慢将脚离开地面打着提溜，顽皮宛如一个孩子，一张马扎放在树旁。我突然觉悟，前边的老汉之所以走这样慢的原因。

阳光拉长了老汉的背影，老汉缓缓地停下了脚步，等着身后的老伴。

我想，他们就是这样在岁月中从年青一步步走向了耄耋。

突然觉得，这才是与小椅子最妥帖的画面，实而不华，凡常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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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想起父母。他们也到了古稀之年。我看着他们走过三十多年，极力搜索记忆深处，似乎很难找到温馨的场景。伴随他们的是日常生活中永无止境的争吵与怨怼。哪怕是做饭的时候，多放一点盐和少放一点醋或许都能起争执，也会为晚饭吃馒头还是米饭而争吵。

这让我从小就对他们的婚姻不抱太多的希望，我甚至觉得他们的感情聊胜于无。

直到长大后，看到身体欠佳的母亲一个人外出，父亲会担心地坐立不安，再过一会，父亲甚至会四处寻找。虽然没有了手手相扣和肩肩偎依的画面，但又在彼此无法割舍的陪伴中取暖。

他们的爱不像是一阵风，一场梦，没有花哨，没有浪漫，面对面柴米油盐的生活，一日三餐的争吵和挑剔，几十年的袅袅烟火味早已成为他们相携走下去的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