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作者: 三淡游子 | 来源:发表于2020-09-14 21:44 被阅读0次

            疾驰的列车总会有着自己的终点,而人若是失去了目标或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东西,那么他的终点又是哪呢?列车上的行一没有了以前的风采,头发蓬乱,面庞的胡茬遮住了他曾经秀气的脸,双眼无神,锐气尽失。若是仔细看着他的脸,你会发现他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似乎有些笑容,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不用靠近他,远远的就能闻到他衣服上散发出的酒气。倘若熟悉的人见到他,一定大吃一惊,这哪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哪里还有半点凌厉之色?握着手机手轻轻地靠在腿上,另一只手耷拉着,没有半点生气。

            幸而,这车上没有他熟悉的人,没有人会看到他落魄的样子,也没有人会心疼他此时的样子。有些梦碎了就是碎了,即使再有相似甚至相同的梦,结果也是枉然。然而,梦中的人是浑然不知的。                                                                                                                                                                                           

            扬州到杭州是算不得远的,加上现在发达的交通,时间就更短了。不过,列车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一颗牵挂着对方的心,因为这颗心早就飞离了身体,飞向了一只高贵冷艳的蝴蝶,只是这颗心不明白,有些事一旦成为过错就真的错过了。

            列车在行驶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但对于它本身而言,这些站点不过是它旅途中的过客,没有一辆列车会长时间驻足在一个站点。

            行一从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看了看四周,不知该走向哪里。如果说在车上的这两个小时如同炼狱那般深深地折磨着他的心,而现在的他更多的是迷茫。距他上次来这个休闲之城已经两年多了,这个城市留给他的不仅有无奈,还有欢乐,但是回不去了,回不到两年前甚至更为久远的时候。

            在未到杭州之前,行一想迫不及待地到达这里,然而真正到了这,他又害怕起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看到了那个被他伤害的女孩秀丽的面庞所透露出来的恨意。此时,梦蝶父亲的声音又回荡在他的耳边:梦蝶她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她的男友。他犹豫了,他不敢再向前迈一步,如今的一切,已成为定局,到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许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梦幻的城市,至少不该再次出现在这个城市。

            行一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两年了,杭州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对他而言,这座充满魅力的城市同其它城市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除了汗水、足迹和回忆,什么都不曾留下。然而两年的时间,足够把他留下汗水和足迹冲刷的干干净净。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在那些地方找到自己遮风挡雨的位置。可悲的人呐,不过是那些繁华都市的过客。至于回忆,他是小心翼翼珍藏着的,他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忘却,尽管曾经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以前的一幕幕依旧历历在目,在论坛中谈论文学,漫步在校园的操场上,一起看日出日落,在她生日的时候为她挡酒,离开她时落寞的背影……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梦幻一样,却是那样的美。

            突然,一阵铃声把行一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原来是王馨打来的。

            “听说你请了好几天的假?有什么事吗?这两年你一直勤勤恳恳做事,几乎都不给自己放假。怎么这次休息就那么多天?”行一按下接听键的刹那,一连串的话便向他袭来。

            “没事,就是感觉有些累,想休息休息。”行一挠了挠头无力地答道。

            “没事就好,就怕你有事,什么都憋在心里。”王馨长吁一口气说道。

            “还有其他的事吗?没事的话我去忙了。”行一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说道。

            “怎么这么不待见我,才说几句话就想挂电话,这么不想和老同学聊天?”王馨有些郁闷的吐槽道。

            “不,不是的,只是,只是我……哎”行一皱了皱眉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对,你今天说话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一定是有事。出什么事了?你这样不说,我更着急。”王馨焦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她回来了。”行一犹豫了一会说道。

             “她,是如梦么?”王馨怯生地问。

            “是的,伯父打电话给我说她回来了,可是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男朋友。”行一答道。

            “这……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管怎么说,她回来是好事,你可以和她将当初的事情说清楚的。”王馨缓缓地说道。

            “可她有男朋友了,我还有必要和她说么?”行一无奈地说道。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作为朋友和老同学,我应当劝你放下。然而,作为你的红颜知己,作为这件事的经历者,我觉得你有必要说清楚,即便最后不是你想要的结果,至少不能让她继续误会你。”王馨说道。

            在行一看来,王馨的话有道理,但却不知该如何回复她,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王馨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可以留有遗憾,但不要让自己后悔。倘若现在你不和她说清楚,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我也知道我会后悔,可是……可是”行一无力地说道。

            “没有什么可是的,至始至终你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现实逼迫的你做出了一些选择,如今,你有了再次选择的机会,你不能继续往那条错误的道路上走了,否则,你会离你所期盼的幸福越来越远。”王馨劝说道。

            “王馨,谢谢你,谢谢你这样提醒我,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了。”行一开口说道。

            “你明白就好,行一,你要知道,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我永远站在你的后面默默地支持你,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哎呀,和你聊太久了,我工作还没做完哩,我先去忙,你再好好想想。”说完,王馨挂断了电话。

            人的幸运在于不管我们身处何地,身处何时,总会有一群一直默默关心着我们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会来安慰,当你顺风顺水的时候他们又默默地为你祝福,这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但在阳光不可照见之处,我们又何曾真真走入内心?那些傻傻的还在安慰受伤心灵的人又何尝不是往自己的伤口撒盐?曾经种下的种子,我们都期待发芽,然后开花结果,但缺乏阳光的温暖,缺少雨水的滋润,即使再怎么用心地呵护终究等不到它的萌芽!

            但此时的行一却依旧内心纠结。

            “倘若不说清楚,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他在心中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可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但如果不说出来,她又怎么会知道呢?这原本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他们答应过我会给我一定的时间,然而,然而……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人不可以这么自私,无论父母做什么,他们的本意总是好的。”

            下定决心之后,行一不再犹豫,不再回忆,他要找她说清楚两年前的事,就算无法挽回也要尝试一番。他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甚至是后悔,他不要以后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

            行一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车站,此时天已经黑了,但天上的遥远的月亮却出奇的圆,它似乎乐见人间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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