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二胎时代，未二胎的我们何以幸福？

［别样生活，万卷书万里路］2018年7月2日，连续1000天阅读日志第31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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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二胎时代，未二胎的我们何以幸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几年，中年的我忙于码字和阅读，同龄的闺蜜有在雄心勃勃写小说的，有在创办经营教育公司的，都是整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但，她们时常会有困惑。自从二胎政策放开以来， 这样的困惑就是常态：周围很多人都生二胎了，自己也想要二胎，可事业和二胎之间似乎就如鱼和熊掌的关系。于是，没有二胎，我们能否幸福，如何拥有幸福成了一个我最近时常思考的话题。

正好，最近读了一系列的人物传记，也在去年的时候系统研读过一些关于幸福心理学的书籍。两者结合起来，这篇文章应运而生。

幸福，当然是一个值得思考值得追求的人生目标。亚里士多德在2000多年前就已经申明过：所有的人类活动都是为了获得幸福。托马斯·杰斐逊在《独立宣言》里宣称：人们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英国顶尖经济学家理查德·莱亚德在《幸福经济学》中说：幸福最大化是个人选择的最终共同目标，也应成为政府各项决策的黄金标准。

美国幸福心理学（也称积极心理学）大师马丁·塞利格曼把幸福分为五个不同的元素——积极情绪、投入、意义、成就、积极关系。也就是，愉悦的人生+投入的人生+有意义的人生+有成就的人生+有积极关系的人生这五种集合体构成的人生才是丰盛繁茂的幸福人生。或曰，想要人生更幸福，我们需要拥有更多积极情绪、更多投入、更多意义、更多成就、更好的人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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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第五点，即更多更好的人际关系这一点，不同心理学家对此是有争议的。英国心理学家安东尼·斯托尔在《孤独——回归自我》一书中说："一些有创造才能的人，人际关系并不是他们主要关注的主要对象，而一致性与人生意义的追求才是。""一个人只要不乏某种赖以支持自己的关系，并从事着自己感兴趣且能维持自尊的工作，他不必依赖亲密关系就能拥有满意且充实的生活。"

这里，显而易见，对于前面四点，他们是有一致的看法的。即，更多投入，更多意义，更多成就，更多积极情绪。

这让我想起我最近了解的一些女性人物：女性作家李清照、张爱玲、张爱玲的姑姑和三毛都终生未育。17世纪写作了著名历史小说《克雷莉》的法国女作家玛德莱娜·德·斯居代里选择终生未婚。19世纪英语文坛的四位最伟大的女作家——简·奥斯汀、夏绿蒂·勃朗特、艾米莉·勃朗特和乔治·艾略特，四人都没有孩子，其中两位终身未嫁。而创造了享誉世界的《彼得兔的故事》的毕翠克丝·波特也是39岁才订婚，而未婚夫却在同一年去世，之后，她就一人孤身只影写作。

近代，以作品《第二性》闻名于世、和萨特同居50多年没有走入婚姻的法国著名作家波伏娃更是完全自主选择不婚不育。当代学者和作家的李银河和王小波两人在走入婚姻时也约定：一定不要孩子。舞蹈家杨丽萍也是一辈子未婚未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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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单，可以很长。

我所了解的，中国古代为数不多的女性学者里，主动选择不婚不育的几乎没有。李清照没有孩子，可能是因为赵明诚没有生育能力，而不是李主动选择不要孩子。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没有孩子是女词人一辈子心灵的痛。

但，上文中所例举的其他杰出女性，则几乎是主动选择或不婚或不育甚至不婚不育的。张爱玲曾在第二段婚姻里怀过孕，但主动选择了堕胎，但张在文学上的成就，直至今天，依然是大家追捧研读的。波伏娃没有婚姻没有孩子，她一生的成就确实是绝大多数女性望尘莫及的。至于三毛，她的书籍曾让多少人为之痴狂……

那么，没有孩子甚或没有婚姻，这些女性可曾享有过人生的幸福？

有句话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既然"幸福最大化"乃个人选择的最终共同目标，女作家也是人，自然也是把这样一个目标视为人生的最大追求的。

那么，是不是由此可见，就算没有孩子甚至没有婚姻，人生也有可能是幸福的。

因为，幸福的组成元素，是多元的，而不是单一的。拥有更好的人际关系，只是幸福五元素中的一个而已。

而我们，都是有孩子的，只不过，很遗憾我们只有一个孩子。

但，既然没有婚姻没有孩子都可能很幸福，那么，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已经有人喊我们"妈妈"，我们已经成功拥有母亲这样一个社会角色，我们就更有可能幸福了。

首先，我们来看看二胎心理。犹太心理学家、哲学家弗洛姆曾在他的经典著作《爱的艺术》一书中谈到爱的投射问题时说到：投射的另一种形式是把问题投射到孩子身上。首先这种反射常常反射在希望生孩子的愿望上。有些人之所以要孩子是因为他们想把自己的生存问题反射到孩子身上。"如果一个人感到自己没有能力赋予自己的生活一种意义时，他就会试图在他的孩子的生活里找到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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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读过一篇文章，标题是"当生活失望，别让孩子出场"。这篇文章也是说，一部分人之所以想要多个孩子，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生活欠缺成就感、意义感、价值感。于是，当我们觉得自己改变不了自己，提高不了自己，完善不了自己，对自己深度失望时，或对夫妻关系绝望时，我们便选择多生几个孩子来帮助自己完善自己的人格，解决夫妻之间的问题，实现自己的人生宏愿。所以，这样家庭的孩子，实在辛苦。因为，他一出生，就是担负着本不属于一个纯粹纯净的新生命应该担负的重任：他要处处努力处处优秀，不仅要为自己活，还要为父母活。做自己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做别人，岂不是会累垮？所以这样的孩子是难得幸福的，这样的父母更是总是痛苦的。

那么，我上文所例举的女作家们，之所以选择不育或不婚甚至不婚不育，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因为她们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足够的价值感、意义感、成就感、尊严感，这一切，组成了人生的幸福感。所以，当她们自身足够圆满， 她们便可以不再需要假借孩子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这里，我不得不提到杨绛和钱钟书。名满天下的钱钟书，真正的大儒大师级知识分子，和同样优秀聪明的杨绛结婚后，只有一个女儿钱媛。而且，拒绝再生第二个孩子。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重男轻女观念依然浓厚到把女孩不当后人的20世纪，钱杨先生此举是让人颇为想不通的。而且，钱杨又都是那么聪慧绝顶的人物，不多生几个孩子让那么优秀的基因传递下去似乎颇为可惜。而，按钱先生自己的说法是，他担心自己有了第二个孩子后，对钱媛的爱就会减少。但，其实是，钱杨这样的人物，自身已是足够圆满，不再需要更多的孩子以彰显其生命的丰盛富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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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活，就自己活出生命的高度、深度和广度，自己活出生命的价值感、成就感、意义感、安全感和尊严感。而不是，把这一切寄托在孩子身上，让孩子背负自己人生的理想负重前行。这就是钱杨的理念。也是三毛、张爱玲、波伏娃等人的心态。

如何活出生命的高度、深度和广度？如何让生命有更多成就感、意义感、价值感、安全感和尊严感？这个问题曾让我冥思苦想多年，纵观以上这些人物的生平后，至今方才有所领悟，那就是：作为一个创造者而生存于世。

《写作的女人危险》这本书中说：创造、叙述、表达自我，是身为人类的特权。男人无法创造一个后代，往往将书籍视作自己生命和思想的延续。而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谈到：创造，是人的本能。但一个女人，只要她仍然需要为成为人而斗争，她就不会成为一个创造者。而"心流"理论提出者、创造力大师、积极心理学奠基者米哈里·希斯赞特米哈伊在他的世界级畅销书《创造力——心流与创新心理学》这本书中说："人类就意味着创造力"。"拥有创造力"，是一种"最令人兴奋的生活方式"。"有创造力的人可以更幸福"。而且，"每个人生来就会受到两套互相对立的指令的影响：一种是保守的倾向，由自我保护、自我夸耀和节省能量的本能构成；另一种是扩张的倾向，由探索、喜欢新奇与冒险的本能构成，激发创造力的好奇心就属于这套指令。"

因而，我们可以这么说，生命的本质，是创造性的存在。我们一直在说，人为万物之灵，其"灵"展现在何处？不仅仅按照大自然赋予我们的本能而生活，而是能创造生活，让大自然里原本没有的东西能产生出来，于是，我们才称之为人。如果人没有创造性，那么，今天的人类，跟亿万年前的原始人不会有任何区别，我们不会有语言，有房子，有书本，有画作，有衣服，有风扇，有空调等任何人类文明的成果。所以，创造性乃人区别于动物的本性，乃万物之灵的根源！

琼·埃里克森在《智慧与感觉——通往创造之路》这本书里，对创造性有诸多阐述，她说："创造意味着产出新的、原创的、独特的东西"。"什么活动能够丰富我们的生活？答案是创造性活动，特别是生命中所有的艺术指向性活动。""当有真正的参与——包括注意力、纪律和对支配物质的规律的尊重——时，创造过程就会毫无疑问地解决制造者的执行者内心的压力。"创造性活动，具有特殊的强大的治愈功能。"

根据发展心理学家埃里克·埃里克森和他的妻子琼·埃里克森的观点，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整个生命周期里，包括八个阶段。其中周期最长（大约有35年的时间）的第七个阶段，也就是人的成年中期，面临的任务是繁衍，繁衍包括繁殖、生产与创造。与繁衍对立的感觉是停滞。生命一旦产生停滞的感觉，则会让人绝望，让人觉得生而无趣。于是，我们可能趋向于悲观失望产生各种心理问题甚至产生自杀的念头。

在第七个阶段，也就是繁衍与停滞对立的阶段，我们可以产生各种创造物。当然首要的是创造一个或多个孩子。琼说："我认为，孩子和歌曲、交响乐一样，都被创造出来，并被给予自由。"但，如果我们不能创造孩子或创造的孩子数目达不到我们理想的数量，我们还是有办法可以让生命产生繁衍感和丰盛感而不是被可怕的停滞感所攫取不能动弹——那就是，创造出另外的创造物来替代。这另外的创造性，包括创造一篇文章，写一本书，画一幅画，编织一件艺术品，制作陶瓷品，甚至，用普通的食材做出一桌美味………

繁衍的方法，一种是身体上的，另一种是文化上的。或者说，是繁衍两种东西：一种是基因，这主要是生育而实现；另一种是模因，指的是向后代传递自己的理念、价值观、知识和技能，这主要指写书，带领培养学生和徒弟等。这两种方法，都可以让我们更从容地面对死亡：当知道自己的一部分在自己死后还能继续存在于世时，我们就可以无怨无悔地笑着永久沉睡而去了。

所以，越是具有创造性的生活，便越是艰难，也越能让人找到价值高和成就感，进而实现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所言的生命的最高目标——"自我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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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何以创造一幅画、一篇文、一本书会有跟创造一个孩子相类似的幸福感，增加我们的安全感、价值感、成就感、满足感和掌控感呢？

这里，必定要涉及到米哈里·希斯赞特米哈伊创造的"心流"理论。

他认为，"创造力的过程具有了心流的所有维度。"

那么，什么是心流呢？心流出现的条件是什么呢？当一个人不是为了出名或赚钱去工作，而是认为工作本身就让他们着迷，工作本身即具有内在价值的时候，那时候，这样一种"喜欢做可以以新方式去做的事情，以及在做的过程中能够发现或设计新东西的事情""这就是无论什么领域的创造力都那么有趣的原因。"

心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当我们在做这样的涉及费力、有风险且困难的活动时，这些活动扩展了他们的能力，其中包含着新奇与发现的要素。这时，事情进展顺利，几乎毫不费力，像自动发生的那样；我们行动的每一步都有明确的目标；时间被我们遗忘，几个小时好像只有几分钟。我们没有过去，也不考量将来，一切都只有现在，被无限扩展的现在；活动本身成为目的而不是被如赚钱、出名等外在目的抓住不放，活动本身就能让我们产生幸福感；在心流体验中，我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我们也就摆脱不了日常生活中对抑郁和焦虑的恐惧。反过来说，如果能经常体验到心流，抑郁和焦虑就会远离你；同时，在心流体验中，自我得到扩展，我们觉得自己走出了自我的边界，成为更大存在体的一部分。这是一种非常崇高和伟大的体验，能让人热血沸腾激情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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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米哈里·希斯赞特米哈伊说："从这个方面来说，幸福生活的秘密在于学会从必须做的事情中获得尽可能多的心流体验。把工作和家庭生活本身变成目的，那么，生命中凡事都不是浪费，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他本身就值得去做。"

而与此相反，当我们做事情，是因为外在目标的驱使而行动时，我们便失去了内在行动的价值和意义，一旦外界不能满足我们的愿望，我们便伤心失望便会轻易放弃。比如，我以自己为例。我喜欢单纯的阅读和写作，我阅读和写作都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出名。仅仅因为阅读和写作给我带来的快乐。米哈里说，阅读这样的活动，是我们日常行为中产生心流最多的活动。虽然同是用眼睛看，但看电视时，电视每秒钟向我们发射24张图片，所以，看电视时几乎不具有任何创造性，而我们只需要像傻瓜一样负责接受图片。而看书时，我们首先必须把文字这样的符号在大脑里转变成图像，然后我们才有可能理解文字的意义。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人看十年电视几乎不会有什么大的进步和发展，而读十年书以后，一个人一定会脱胎换骨。这就是因为，阅读本身就是一种创造性活动。

这样的创造性投入状态总是让我痴迷沉醉，在阅读和写作时，我觉得生命无限欢欣。所以，这近十年来我拒绝无谓的社交，拒绝逛街打麻将去美容院。因为，阅读已经让我体会到了生而为人最深层的欢愉了，跟外界的奖赏全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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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里认为，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到的心流越多，我们整体上会感到越幸福。但，心流与幸福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产生心流的活动是否复杂，它是否引发新的挑战，带来个人的成长以及文化的增长。"富有创造力的个体过着值得我们效仿的生活。他们向我们展示出的复杂的符号活动是多么有趣，多么令人开心。"

所以，综合以上所有部分，我们似乎可以得出结论，二胎时代，那些有幸生了二胎的父母享受着"创造"新生命的幸福。我们这些不能或不愿生二胎的父母，依然可以幸福，而且，可以狠狠地幸福：我们"创造"我们的二胎——诗、文章、书、教育公司、培育我们的学生，让他们继承我们的衣钵承接我们的价值观、知识体系、智慧结晶，让人类的知识和智慧的海洋里，有我们的名字和独特的贡献。当有一天我们年华老去，这足够让我们含笑九泉；当我们有一天去跟上帝他老人家见面时，这样的"二胎"足够让我们面无愧色坦然自若：我们总算没有辜负上帝的倾心独创，我们胜利完成了"创造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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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终于，我完成了文章的主体部分。为了论证这个主题，我深深思考了五天时间。读完了五六本书，查阅了几十本书。因为深度思考，没有一个中午睡得踏实。但，当我终于胜利完成，巨大的幸福感充溢着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对，这就是由创造作品带来的心流，这就是心流带来的幸福。而这篇文章，也是我二胎的一部分！

［原创］二胎时代，未二胎的我们何以幸福？

祝愿读此文的诸君，不管是否二胎，皆享有人世幸福和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