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400米的跑道,之前在心里自我安慰的“只是一圈而已”最终还是屈服于了一望无垠的操场。慌张,恐惧,无力,那些沾满黑色色彩的词汇全挤在脑海里,霎时又变得一片空白。
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了。
仔细回想起来,自从有了400米这个项目开始我就莫名其妙年年都和它形影不离。我的体育不是可以在绿茵场上笑傲的水平,仅仅是勉强达到所谓的标准,每年的运动会都只是走个随意的过场——这当然只是开个玩笑,哪有总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随意。400米不像同样是短跑的100米200米,精彩刺激,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终点;可区区一圈又挤不进长跑大家庭,耐力型的比赛往往是激励人心而又感人肺腑的。没有一两百的爆发力,也没有三千的勇气,也因为那想为班级做一点点贡献的虚荣心和作为吃瓜群众的愧疚,我还是年年都报,即便次次没有名次奖项,因而从来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人会为我期待,而且由于小学初中场地的缘故,有些不太熟悉的同学甚至不知道我参加了比赛。没事没事,至少你从来不是最后一个。我一直这样笑着调侃自己,找个理由搪塞开脱,但微笑过后,也不免有些心酸和羡慕。
今年是学生时代最后一个运动会,出于强迫症和去年第九名的渺小希望,还有骆神蛊惑人心的激情演讲,又毅然决然地在400米一栏打上了勾。从九月中旬的报名到最终比赛上场时的前一秒,我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放弃。就是啊,自己何必要受这个苦呢,你也不可能为班级加什么分的。
可你一定会后悔自己在最后一步放弃的,就算它有跑前的焦虑心慌,跑时的无力绝望,但你真的要因此否决跑到终点线那一瞬间的畅快与顺畅吗,真的要亲手掐灭自己最后一点点希望吗?
犹豫不决、徘徊、焦灼、挣扎,上道前的内心戏堪比偶像剧,可惜已经没有时间给我抛硬币了。
所以你的选择是?
还是决定把汗水洒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让它来决定我的胜负吧。
于是带着背水一战的心情向前走了,和以往都一模一样地深呼吸——耳边忽然响起的瓶子声打破了那可怕的宁静。
我回头张望,并没有看清大家的脸,只看到举过头顶的、高高的塑料瓶,那是我们十二班的位置。这次的400米不一样了,这一次我有了观众。
活动活动筋骨,熟练地蹲下静候,全场的呼吸凝在那一秒的紧张。可我的嘴角却上扬——你们啊,是非逼要我拼了命才自觉配得上这满场为我而生的欢呼和尖叫。
枪响,起跑出发,接着的100米是400米全程最孤独的一段,听不到任何来自场地的呐喊或是不屑,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身后渐渐响起的脚步声——按照我的经验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我满脑子都是瓶子的声响,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向前冲,竞技比赛的400米是全程高速冲刺的。由于道次不佳,我无法判断对手的速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超越,却迈不开腿。好在你们的加油是有魔法的,我在最后50米因为害怕被第三道超过又小小提速了一下,只可惜结果并没有因为这一下下而有大大的改变,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有史以来跑得最慢的400米,但更是最快乐的一次。终点的白线简直是救命恩人,不过这次我还能走,没有像当年4×400时的眼前发黑,但亲爱的团支书赵璟溪还是二话不说就把我扶住,搀我回到班里。
“何天祺回来啦!”然后是熟悉响亮的声音,就好像我是个拿了名次的英雄。
有些害羞和不自在,但还是在其他班运动员羡煞的目光中骄傲地走回了座位。
正如同桌沈彦所说的,我们其他同学不会彻底明白她和程倪妮为什么会这样轻易落泪一样,没有为我们班拼死飞奔的人是不会明白有人为你呐喊、为你的回归而欢呼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作为一个泪点奇怪的人,昨天晚上还是因为从王翊冉口中说的隔壁班同学的话湿了眼眶,那句“我回来要是也有那样热烈的欢迎就好了”。
再一次感谢为我喊成烟嗓的方小茹、一直鼓励我的同桌、超帅的骆神以及高二十二班全体同学。
感谢你们送我一个有情人间。
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2018年9月30日晚11点3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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