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怀孕了

何露怀孕了，当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种事可不能满大街瞎啷啷，村子里随处可见“晚婚、晚育，少生、优生”的标语，张雪知道后很高兴，也为老师担忧，计划生育越来越严厉了，村里经常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瞎转悠，不时敲开某家某户的铁门，把满脸苍白的邋遢男人或者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请上车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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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现在还记得读二年级时，正在上课，李亚楠姥姥着急忙慌地闯进教室，和老师低语几句，把她带走了，之后大半个月她没来上课，李亚楠有一个姐姐，农村户口的家庭假如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国家允许再生一个孩子，所以李亚楠就是这样来到世界上的，令大家失望的是李亚楠不是个带把的，父母一直没给她报户口，想着过几年再生一个，怎么也得有个儿子。这不前两个月，亚楠妈妈又生了一个，儿子，全家欢喜的不得了，偷偷摆了几桌，没想到被计划生育的人知道了，白色面包车直奔亚楠家，车里下来四个小伙子，咣咣的砸门声。当时亚楠姥姥正带着亚楠躲在村子南头的一个废弃已久的房子里，当日纠察队无功而返。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该来的总会来，亚楠走出破房子的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被纠察队堵在了房子里，最后处置无非是罚款，亚楠父母已经一年没干什么活了，哪有什么钱，最后家里的电视被搬走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张雪见过很多超生家庭，在农村，不仅是自己的意愿，大家庭的压力很大，有那么一句话：有儿没孙，到死不甘心。何露夫妻俩就是顶不住家里老人的压力，不得不再生一个的，他们两个都是城镇户口，没有生第二个孩子的权利。

何露怀孕正是初秋，她找校长请了一年假期，不过好在她刚好带完张雪这一级，请假也不会影响学生的学习。陈晓东帮他在县城租了一套房子，对外宣称何露爸爸病了，去城里伺候他爸。那会儿人们对县城的感觉比北京差不了多少，相反县城是够得到的，北京却只活在电视上、收音机里。大家对村里的琐碎事情无所不知，却连县里谁说了算都一无所知，这就是城乡差距。陈晓东照旧每天去邮政局上班，待到周末带着大包小包去县城看望何露，何露在县城并不窘迫，她妹妹在县城上班，可以很好的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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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陈晓东找到她说要带她去看望何露，她高兴坏了，和爷爷撒了一个慌，跳上陈晓东的摩托车，在后座上想象着何露现在的样子，思索着想要告诉何露的各种消息。

何露的肚子已经隆起，本来就略胖的身材，现在更是笨重。何露见到张雪很高兴，拿出各种小衣服给张雪看，每件衣服都是何露亲自做的，张雪拿出她早已经织好的一双粉色毛线鞋子，张雪的手巧得很，她十一二岁的时候就会织毛衣了，到现在，每年她都会给爷爷织一件毛衣和毛裤，何露的手艺还是向张雪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