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山
阳春三月,柳絮飞舞。
2013年3月5日,那一天,得知中国文联要开展文艺支教活动。
夜里,辗转难眠。
2012年,我担任北京昌平南七家村小学名誉校长,为700多名来京务工农民的孩子教学画画,他们渴望的眼神,萦绕心头,久久难忘。他们随着追寻梦想的父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体会了艺术的魅力,从此,画笔成了他们探寻世界的工具。
可是又有多少孩子,同在一片蓝天下,还未见过画笔,却想描摹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4月,我踏上了文艺支教的路途。那里,是风景秀丽的安顺山区。
连绵的大山阻隔着交通。在岩腊乡三股水小学,我们带着虔诚的心境,用步伐亲近这片土地。远离城市喧嚣与热闹,在这里只听到孩子们欢快与清脆的欢笑,和大山回荡的声音。
岩腊乡三股水小学,有六个年级,736个学生。这是同一片蓝天下,在大山里成长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在说不出名字的城市中忙碌着,他们代替父母,与爷爷奶奶们,看护自己的家园,守望大山,逐渐长大。
三股水小学,听上去是水源充沛的地方。然而,当你生活在这里,你却知道,这里严重缺水,一股水也没有,洗澡、洗衣服都成了大问题。三股水小学是中心小学,下面还有五个村小,村小的条件更差,要用马驮水到山顶。“水比油贵”在这里一点儿也不夸张。
和水的问题一样重要,这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手机是连接城市的信息通道。每天清晨,迎面而来的,就是大山清新的空气,甘醇,让人留恋。
于是,我开始与大山一起生活。山路弯弯,离城市越来越远,我离乡村的学校和孩子们却是越来越近。
在三股水小学,我又一次站上了讲堂。被簇拥在孩子们中间,我举起画笔。
我再次问自己,这是不是我的梦想。我也很想知道,孩子们有什么梦想。
我主要承担一至六年级美术课教学。一周15课时。中午,我组织美术兴趣班,每天两个课时。下午,家访或辅导。晚上,备课,与我的志愿者同事们交流。总是在梦里,在硬板床上,酝酿着明天的课程该如何进行。
在我们教了两周美术课后,三年级语文老师胡永红告诉我:“孩子们以前写作文在写自己的梦想时,很多人都写出未来要当科学家,音乐家,航天员,科学家,教师,医生等等…唯独没有想当画家的,现在终于有同学在作文中写出来想当画家了。”那一刻,我醉了。
我也有心酸。有个时候,我对钱有了更深的理解。五毛钱、一元钱,珍惜到孩子手中,那就是一个个作业本,一盒盒小蜡笔。而我看到的,确是孩子们基本上都没有作业本,一盒蜡笔在全班40个同学当中传来传去,反复轮流使用。我伸出手,在目力所及之处,感受到他们回赠的信任与感激。真的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关注到他们,帮助他们,把滋润梦想的力量壮大。
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暂。刚记得昨天还在一起画画,走向山间小路,转眼,就抹起了离别的泪水。
张老师,我们不让你走,您能继续留下来吗.
张老师,您从来不打我们,不骂我们,可您离开这里比打我们骂我们还让我们心痛.
张老师,您要多来看我们啊。
更多的孩子是欲言又止,怯懦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面对孩子们的梦想和希冀,我又怎能割舍这份感情和期待。
于是,那一个个孩子,一幅幅画面,竟油然而生,在脑海,不忍散去。三年级2班的熊文琼同学,这个苗族女孩励志要当小画家呢。四年级2班的吴秀玲同学,真是品学兼优。甘道丽、甘道飘姐妹,每天都有三个小时的山路要走呢。你看,布依族小女孩杨思思画画,多专注。手把手时,那些稚嫩的小手,怎就有了这样奇怪的力量,一定要用我全部的力量,去教他们。兴趣班上,为什么孩子们在团团围住我,问东问西呢。和孩子们一起,我还能打出少林拳博取大家一乐呢。黑板上的画粉落了,夜晚备课的灯光灭了,我睡在大山里,一次又一次体会到宁静的力量,安静的温暖,纯净的舒适。没想到的来由里,收获着这么多,霎时,觉得滋润了梦想。
在我们离开校园的这一天,孩子们成群结队哭喊着紧紧追赶着我们的汽车达半公里之远,哭声在大山弥漫。我们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提升,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童心,值得我们呵护,这是最纯真的灵魂哪?
三个月的文艺支教虽然短暂,社会和孩子们给了我们太多的赞誉和掌声,然而真正犀利我们志愿者灵魂的是大山深处的这些老师,他们用几十年的坚守在平凡的岗位谱写了伟大,在大山深处写出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回到城市,带回了十几箱孩子们亲手制作的卡片与书信,我觉得我突然收获了这么多孩子们的友谊,以往还对生活的抱怨烟消云散,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我坚定地前行。因为友谊它能够增生力量。
也想说,走在文艺支教的路上。兴趣班的刘洋火、吴秀玲、叶小双同学,在西秀区美术大奖赛中,竟然获得一、二、三等奖,着实是个不小的鼓励。很是欣慰。又有那么多领导来看望、慰问,着实感动。当中国文联领导赵实握着我的手时,我看到了她开心的笑容,充满希望。
三股水,大约是代表了这里人们的希望吧。画了这么多年牛,当我将在这里创作的唯一一幅“希望牛”,递到校长熊国益手中时,这个在大山里生长了大半辈子的山区汉子,激动地说:“学校一定会永久珍藏”。
感谢中国文联,让我们在这个追逐梦想的时代,有了这样好的机会,一起去追梦,去延袭我这个一直的心愿
我取到艺术的真谛,内生于心,不断激励前行,呼唤更多的美好,滋润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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