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早上,“唰唰”的洒水车刚过,柏油路上,如下一阵雨。
刘浩楠站在五楼的窗前,俯视着城市,觉得他是个主宰者,但又不是那样,自己是个失败者。遂点上一支烟,没吸几口,就“咳咳”起来,肺部也跟着疼起来。
助理小李急忙靠近,“刘总,摁灭吧!医生交待过多次,不让你吸烟。”说着又递过来一杯水,“刘总,该吃药了。”
他如孩子般笑笑:“只吸几口。”接着把烟重重摁灭,又仰脸把药喝下。
喝完药,缓了缓神,明显好多了。接着又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刘总,明天早上八点的机票。”
他满意的笑笑,摆摆手,示意让小李退下。小李刚转过脸,他又叫:“去,给我冲杯咖啡来。”咖啡来了,他搅动着,搅出了她的笑脸、酒窝。他们两是个咖啡迷,咖啡就是连结他与她的红线。
他静静靠在椅子上,看窗外两只喜鹊,在松枝上拍着翅膀,“叽喳、叽喳”,时而琢琢窗子,又飞回。
他呆呆地望着喜鹊,心中忽然涌起了不舍、眷恋、后悔。
他患上了肺癌,医生断言最多活不过三月,可他竟活了五个月,而现在还好好的。这与他从不认输的个性有关,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二十年前,在郑州他抛弃了她,当时她已怀了他的骨肉。做出那样的决定,完全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其实他并不情愿。恨自己当时太懦弱,为何没反抗,不敢再往下想。
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他的公司已遍部美国十多个州,算得上事业小成。可惜最内疚的就是愧对了她,成了一辈子的遗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决定回国,寻找她。
第二天,小李、护士小王三人一同到达郑州。当望着一座座插入云霄的大楼,心中感概万千,十年了,祖国变化太大。
当轿车驶到文化路时,他望见了他和她喝咖啡的小店还在,急叫:“快停车。”“刘总,这是干什么?”“请你们喝咖啡。”他微微一笑,仿佛闻到了咖啡的味道,看到了她的面容,两个浅浅的酒窝。
一到店,他就急切叫:“老板,来三杯咖啡。”
小店的一切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上下打量着。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一扭脸竟还是原来的老板——她。这个礼节,在中国是很不合适意的,不过她却那样做了,让他很惊奇。
她问他过去的事,打听那位姑娘,她说记得最后一次,她们闹得很厉害,她不敢插嘴。从那以后,他再没来过咖啡店,其实她很挂念他,更想念那位姑娘。
他无言应答她的提问,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她又说在二十年前的一天晚上,她正要关门,那位姑娘来了,看起来气色很不好,她还把一封信交给了她,并再三叮嘱,让她一定交给他。
“为了兑现承诺,我足足等你了二十年,把那封信交给你,我就要回老家了。其实这些年都是在亏损经营,来的都是老主顾。因为我怕你认不出来,所以这些年房子从未装修过,基本保持原貌。”
说着去里间,拿出一个用红丝绒布包着的盒子,在他面前一层层摊开,小心拿出那封信,双手擎到他面前。
他颤抖的接过信,拆开信封,信上这样写道:
亲爱的浩楠:
自从我们在咖啡厅分手后,头三个月,我无时不在恨你,我想今生都不会原谅你。
可三个月后,我变了,开窍了,决定不再恨你。可伴随而来的是胃部一阵阵疼痛,经检查是胃癌晚期。
我没有悲伤,平静的对待。在最后的日子里,回忆咱们在一起的快乐点滴,把爱串成风铃,挂在窗前。起风了,风铃响了,我也该走了。
我累了,止笔吧!最后愿你幸 福。
二零零零年郑州
突热他手抖起来,信无声滑落在地下,人也随着倒下。
小李飞快跑过去,急叫:“刘总、刘总……”
护士小王也赶过去,一切晚了。小王轻拨他的双眼,无力地摇摇头,只说了句:“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咖啡凉了,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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