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昕
四世同堂 • 小羊圈———家
我第一次知道《四世同堂》这本书,还是因为话匣子里骆玉笙老先生唱的《重整河山待后生》。一段极短的京韵大鼓,没有《击鼓骂曹》的“夹枪带棒”,没有《剑阁闻铃》的悲㤕凄清,更没有《丑末寅初》里宁静祥和的初晓村野,可单单末了那句“重整河山待后生”,却牢牢印在了我脑子里,再也没忘。
尽管那时不懂什么“刀光影”或“雪国耻”,却总觉得老先生唱的仿佛就是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仇。直到后来看了《四世同堂》,才恍然明白当初为何会如此想。
小羊圈并不是四九城里最为特殊的胡同,但它就像是我自己的家。仿佛迈进大门,绕过影壁,我便自然而然地知道扫帚立在哪间屋下、针线笸箩搁在哪屋炕头、挨着面缸的石板下咭了几颗酸菜。而那里的人似乎也或多或少都是曾见过、认识过的。明明是寻常人家的家长里短,却又是这片土地所独有的,就连迈出那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也会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如此纠结多日,竟也没拼凑出些许能表达这份情思的语句。懊恼之际再翻开书,才顿觉老舍先生的高明之处。“那花只有开在枝儿上,才是真正的美”。同样,离了那北平城,曾经的“故人”自然也变得难以描摹了。
我庆幸有老舍先生这样的作家,能去记录下那花的美丽。能为“月圆之夜”而难以归家的断肠人,捎去家乡的一缕桂花香。正是那花香牢牢拴住了身处天涯海角的游子,使他不再是急风骤雨中一株飘摇的无根浮萍。就如同那开在枝头的花般,终是有归宿的。
从人物到故事,《四世同堂》这本书似乎都写的都很“小”。没什么“才子佳人”、“帝王将相”,归了包堆不过是浩渺历史中几粒芥子的沉浮而已。但这本书写的却又很“大”,这里面所写的艰辛与耻辱,从来不是简简单单一家一户一胡同的灾祸,而是沧海难平的国耻。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埋在小羊圈所有人心中的“国仇家恨”,才使得本书脱离了仅仅关乎北平、属于北平的局限性,唤起“小羊圈”以外的人的共鸣与血性,甚至深深撼动如今的晚辈后生。
国家与民族的精神是一脉相承的,尽管世事迁移,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改变。国人绝不能忘记,曾经的国耻是前人用血泪洗刷干净的。更不能忘记自己所流的鲜血,是与前人一般无二的。
距离《四世同堂》成书已过去七十一年,但如今读来却仍是触目惊心。同样,距离曾经的国耻也有百余年了,想必重整河山定是不能再待后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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