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头的沙尘入睡,发丝间还夹杂着大大小小的沙粒和植物种子,我昨天下午在外面带着,坐在草地里、沿河而行,走到脚疼。
我不想去公司了,因为我想离开了。风沙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只能眯着眼前行,沙粒吹打到脸上,天地间已是灰蒙蒙一片,呼吸中带着呛人的尘土气,不知道又是从哪远道而来。呼啸的大风疯狂地晃动着住宅楼外立面的窗格,发出咯咯咯的响声,像是在咬牙切齿,又像甲虫扇动着翅膀,似乎楼层就要在狂风中起飞。
如果不是一个电话,我也不想回家。小Y打了两次电话,我都熄了屏幕任由他挂掉,我不爱看,不爱想公司的事,如我这般任性的恐怕为数不多吧。但是C的微信我还是要回的,我看到他的留言,今晚装宽带的过来处理续费,先到小Y再到我们这。我知道小Y找不到我,就去找C了。知道不是工作的事,我就放心大胆地给小Y打电话,约好了时间,晚上8点半到9点,我看下手机,还有十几分钟,足够我回到家里。在隐藏在供电室旁的花丛里发现一辆美团单车,我蹬着回家了。大风把卫生间的窗户吹开了,窗帘呼哧呼哧地上下翻飞,强大的气流把主卧的门也哐当一声关死了,我吓了一跳,这是怎样的大风啊,空调北风倒灌着,空洞的管道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昨夜的风着实不小。
9点多,宽带的师傅在换路由器,他来来回回换了好几部机器,又在手机上扫码,打了两个电话,站的久了干脆坐到沙发上继续操作,我与他闲聊了两句就没再打扰他,到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桌旁。他年纪不大,黑黝黝的脸,蓬乱的头发应该也是拜风所赐,穿着翻毛的夹克背后印着anything一串英文,我略微迟疑了一下以为是Adidas的牌子,却在一小串字母中看到了lining的字样。略显宽大的工装裤子带着几个硕大的口袋,若隐若现的油渍标示他的工作地点,沙发椅背上已经落满了四五台路由器。他尴尬着挤出来笑容,今天怕是搞不定了,他把口罩拉到下巴,对我说,我看到他眼角和脸蛋挤出黑色的褶皱,他继续解释着,需要公司后台配置晚上没人,需要改天再来处理。我笑笑回应着,把他送到门口。
9点多的时光是最惬意的,外面呼啸的北风,我车过来被子盖在身上,被包裹着带来莫名的安全感,我竟然忘了要离职的苦闷,赚钱的困难,无数次的争吵,和命悬一线几乎崩溃的社交,世间轻松了,我靠在床头,充满了勇气,似乎一切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我有些疑惑这勇气从何而来,一种平静而深沉的力量在胸中溢出来,我甚至怀疑是某种假象罢了,但是那种平静和沉稳让我迷恋,我不知道多少次被焦躁和狂乱的信号环绕着,鼓噪的内心从来没有片刻沉寂,即使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里,对一切烦心事视而不见,仍然让我惶恐不安,我太需要平静了,需要找到一个方法把我的心静下来,今天似乎有了一点儿契机,一年半以来滴滴点点的挣扎总要有个结尾啊。
在大风的呼啸中,我平躺在床上,把被角塞到脖子里,脚底也把被子折起来压在脚跟,我安稳地进入梦乡,我很想从梦里找到答案,但是只有空洞的回响,没有回应,也没有答案,还是在风中飘着,何处能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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