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

        儿子小时候看卜劳恩的漫画《父与子》，总是开心大笑，并总是拉着我一起把漫画里的情节演出来。

        昨天老郑在我店里聊天，说起他哥劝他老父亲多出门活动活动筋骨时被他老父亲狠狠训了一顿。我想起了今年回老家过年时的一件事。按惯例，过年里里外外是要大搞卫生的。吃早餐时，父亲跟我说，等会你清扫这里我清扫那里。我忙说：“别！我来就行！咱干活方式不一样，一起做的话，等会不合您意，您又要吼我！”父亲笑笑。吃完早餐，我拿起水桶、扫把、拖把准备干活，父亲在一旁看了，大吼一声：“还拿那个拖把干什么？！冲一冲水扫一扫就行了，拖到猴年马月啊！”呃！果不其然……

        上周三下午我下班回到家，看到家里客厅、餐厅、洗手间的灯都亮着，饭桌上摆着没洗的碗筷和儿子的眼镜。我敲了敲儿子房间的门：“儿子！你出来！”

        “还上课哪！”

        “上完课你出来一下！”

        过了二十分钟，我看了一下，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是在三十分钟前，估计老师不会拖堂那么久，就再次敲儿子的门：“儿子！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儿子打开门，一脸不高兴：“乜个（潮汕话，“什么事”的意思）？”

        “你先把眼镜戴好。”然后我指着那没洗的碗筷对他说：“儿啊！长这么大了！放古代要撑起一个家了！你得学会照顾自己啊！你看看，客厅、餐厅、洗手间的灯都不关！还有这碗筷，吃完就摆这里？！”

        儿子听了，默默地把碗筷收到厨房去洗，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把门关了起来。

        我默默地走到厨房，把儿子没洗干净的碗筷洗了一遍。

        与儿子关系不融洽时，我就会想起我在儿子这个年龄时与我父亲的关系，也就比较能够理解儿子，也就不那么生气。

        今天早上，儿子拿着他默写的《锦瑟》要我签字。我看了一下，第二句写成“一弦一柱思年华”了。我跟儿子说：“是华年，年字才押韵。你明白了押韵这回事，以后就肯定不会错了。”儿子应了一声“嗯”。

        儿子吃完早餐，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把门关了起来。我在想，李商隐这首朦胧诗，老师会怎样给孩子们讲呢？我放下饭碗，找到那本《叶嘉莹说中晚唐诗》，翻到讲《锦瑟》的那页。

        我看了一下时间，离儿子上课还有十分钟，就敲了敲他的门：“儿子，你出来，我跟你说！”

        儿子打开门，一脸不高兴：“乜个？”

        我把书递给他：“你读一下这段，叶嘉莹讲的这首诗，讲得非常好。你对比一下，跟你们老师讲的有什么不一样。”

        “哦哦，好的！”儿子接过书，似乎有点意外，有点开心，但随手又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