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儿和他的三个男人

那山，那水，那人

故事发生在80年代末，我家乡的一个小山村，表叔遇害！而在法庭呈堂证供时，表婶儿像个哑巴，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那是我在离开家乡出去打工，回家休假时听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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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是从70年代末说起。表婶年轻时是个温和寡言的姑娘，人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平平的圆脸，皮肤红晕而有光泽。他父亲早逝，和瘦小的母亲住在一个竹林湾里，那时她家还是草房，她母亲会给人治点儿小病，所用的方法有点儿像巫术，小时候我牙疼上火，满嘴是血，妈带我去她家治。老婆婆在我脸上画满墨汁，我不愿意，边哭边骂她，回到家，大人们都问我脸上怎么画那么黑，至今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治疗方法。

我有个远房表叔姓张，排行老幺，年轻俊朗一表人才。那时每年正月初一，他都会来我们家给我奶奶拜年，奶奶常夸他相貌出众，要给他说个媳妇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渐渐的就有人给表叔说媒，就是后来的表婶，他们结婚时还是我妈和另一个婶婶去牵亲(迎娶新娘)，那时我还是小学生，中午放学妈叫我去，我还跟表婶要手绢呢(那个年代农村结婚流行给小孩儿花手绢儿)。

表叔所在的村子住着陈、张两姓，除一户姓陈的，其他都是表叔本家张姓叔伯兄弟。平时邻里倒也和睦，只是偶尔因鸡毛蒜皮吵架，在农村也颇为正常。表叔表婶儿这对年轻夫妻也很勤劳朴实，每天出双入对，令人羡慕不已。村子里陈姓一家人，因父亲在当地那个五线城市，有小小官职，于是为哥哥谋得一分差事，因其母亲在老家，哥哥偶尔回家探望。

陈家弟弟陈尔健跟表叔年龄相仿，黑瘦而精干，没有表叔的堂堂仪表，在当地村办学校当民办教师，和邻村古老师结婚。古老师个儿不高，红扑扑的圆脸，身材圆润。过了几年，两家孩子都相继出生，渐渐长大。表叔的大哥跟陈尔建住隔壁，我跟他大哥的女儿是好朋友。有一次上学路上，他侄女儿跟我说:“真讨厌，老听见陈尔健夫妻俩吵架，他老婆总拿我叔叔说事，说我叔叔怎么好，她自己的丈夫怎么窝囊。”我听了不以为然，学生哪管那些事呢？农村夫妻间、邻里间吵架不是很正常吗？但谁知道这积怨却成为某年后恶性事件的导火索。

几年后，一个深秋的早晨，天阴沉沉的，一阵冷风吹落枯叶，正在菜园儿收拾菜地的表叔打了个寒战，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跟他菜地挨着的是陈家菜地，那天早晨，陈尔健在他之后来到菜园，他没事找茬，说表叔占了他家的菜园，表叔个性刚烈，据理力争，于是二人争吵起来，陈尔健在表叔毫不提防的状况下，从后腰抽出匕首通入表叔的心脏。

“你……”表叔，捂着胸口倒下了，鲜血喷涌而出。表叔最终也没有抢救过来。……这是后来表叔的哥哥让我帮忙写告状信，请律师时对我陈述的事情经过。而陈家因为在市里有关系，故意杀人变成过失杀人，仅判十几年的有期徒刑，我当时义愤填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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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年，表叔家族看表婶儿带着两个孩子孤儿寡母挺可怜，想帮帮她，于是将同族外村单身男人和表婶措合到一起过日子，但在农村因法律意识的淡薄，他们既没征得表婶同意，也没让他俩领结婚证，好心往往办坏事，看似好事的背后却潜藏着更大的悲剧。

有一年正月初一，表婶儿第二任丈夫张叔来我家拜年，酒桌上，张叔喝多了看得出他心情郁闷借酒浇愁，一不小心打碎了酒杯，大正月初一，在别人家打碎东西，农村习俗是很不吉利的，我爸当时非常生气！叫他不要再喝了，说的很难听:“再喝就给我滚回去！没一点德性！”

“”我心里苦啊！”表叔回了一句。他有何苦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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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婶儿村里住着一户姓纪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老婆得病去世了，有一儿一女，听妈那一代人说，以前农村大集体时他就是个好吃懒做，好色下流之徒，只要见到年轻姑娘就垂涎三尺，并在无人处做些不齿于人的下流勾当。因为他是鳏夫，表婶儿和现任丈夫也没有领结婚证，渐渐的，他边开始勾引表婶。表婶是个软弱老实的人，家族给她撮合的第二任丈夫，她根本看不上，谈何喜欢！他们名义上是一家，实际上貌合神离，各自分床而居。

很多外表光鲜的家庭，谁知道他们真正的悲哀呢？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那个姓纪的男人，因平时好逸恶劳，家里一贫如洗，但为了博取表婶儿欢心，偷了邻居家的鸡杀给表婶吃，为了掩人耳目，把表婶锁在家里。张叔难忍奇耻大辱，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积郁成疾，过了两年，在孤独中离世。表婶眼见跟着纪姓男人生活无望，又回到自己那个清贫的家。年复一年，表婶一双儿女长大成人。而那个纪姓男人为了钱，把他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年龄比他女儿大20岁的老男人，令女儿一生活在痛苦之中。而他在一次骑摩托车出去逍遥时不听别人劝阻，骑得飞快，从盘山公路上摔落悬崖，当场死亡！

而那个陈尔健却刑满释放，出外打工，在打工的过程中因墙体倒塌摔断了一条腿。他老婆从他坐牢起就没在学校当老师了，整日如坐针毡，担心张氏家族报复她的子女。后来他老婆在村里租了几间房子开学前班，一做就是几年。……

许多年过去了，去年春节回家和妈聊天，无意中谈起表婶儿，妈说表婶儿的女儿已成家，在县城买了房子，孩子已两岁，他儿子在部队当兵，因为表现良好，留在了部队。而表婶儿和女儿住在一起，已是满头白发，潜心向佛。

人世间是非恩怨，悲欢离合，都如过眼云烟随风而逝……

风过处竹影沙沙

是非恩怨随风过，且留清气满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