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杂的工作消耗了我大多数能量。
水平面上，是看似波澜不惊的故作。
水平面下是我这颗年轻又苍白粗矿的心。不知道再写怎样的故事能让我这一生快快地走过。
朦胧的意识体总在一件件小事中一个猛子扎入水下几近溺亡，又在人毫无防备时骤然飞升。
我怕我新的记忆在日复一日中挤走我想留住的一些多年前的记忆。
一直想写几篇关于我童年时期居住过的那院平房和那时的人们。
那里有我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大部分记忆，有垂垂老矣的爷爷奶奶，有半个巷子的小玩伴们。
我挨过爷爷和父亲最多的打是在那个院子。
我和哥哥之间建立的深刻亲情是在那个院子，改变我命运轨迹的重大决定也是在那个院子做的。
今天，谨以此篇，敬我爱的人们，敬我曾经生活过的老屋……
01
搬入县城那座小院是在我三升四年级的时候，那是我们从乡下转到城里上学的第二年。
买下小院的前一年，父母在西街通天巷里租了一座院子里的一间房，爷爷奶奶也因此承担起了照顾我们生活起居的责任。
三年级刚从乡下转到城里上学。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幼儿园就开始接触英语，我三年级才正式接触到了英语这门学科。
我对英语有着极大的兴趣，并没有因为转学影响了我对学习的热情。
相反的各门学科都名列前茅，小小的我表现出了对这个世界最强烈的求知欲。
升四年级时，我跟哥哥继续转学，在记忆里，我没有上过哪怕一段稳定的学。
学前班和一年级在老家还未搬迁之前那个落后破败的村镇小学上的，继而因为父母搬迁发展，转到另一个荒无人迹土地待开发的小镇上二年级。
上完二年级又因为学校里一起学生意外死亡事件不得不转学到县城。
三年级是新奇的。
四年级又因为要从出租屋搬家到爸妈奔走许久好不容易买下的小院，不得不转学到附近的小学上学。
我种下梦想的种子就在那时。
四年级的一堂语文课上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梦想。
那个遥远的午后，全班四十多个小朋友整整齐齐地坐在课桌前，一个个仰着小脑袋，看着语文老师在黑板上苍劲地写下“梦想”二字。
我几乎没有思考多少时间，到我回答时我骄傲地说道：“我的梦想是将来当一名作家......”
那个时候班里的小朋友之间是不会嘲笑其他同学的梦想的。
每一个人都斗志昂扬地宣告着自己伟大的梦想：科学家、飞行员、工程师、外交官......
小院离学校不足一公里。
每天放学整个班的小伙伴们都会洋洋洒洒地排着队回家，走一截出去一个，再走一截再拐进去路边小巷一个。
四年级尚且没有很强的幸福感知力。
那时候最大的烦恼便是每天的早起，全然不知以后日子里的烦恼将会越来越多的真相。
或许是频繁转学的缘故。
我除了在课堂里的积极举手回答之外，平时在班里话并不多，也没有朋友的概念。
每天放学除了按时回家写作业外并没有其他好玩的事情做。
不久后，我在巷子里经常看到隔壁邻居家一个小女孩。
奇怪？
我自言自语着。
从没见过邻居家有跟我同龄段的小女娃娃，怎么这两天越来越多次地见到她?
她每次见我盯着她时，也不说话，怯怯弱弱地站在不远处。
我对她充满了好奇，我好希望她能主动跟我说句话，打破我们之间那种尴尬要命的安静。
僵持了好几次后，我也看出了她的蠢蠢欲动和窘迫。
那次我见她拿了个扫帚在扫门前的尘土，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跟她搭话。
已经记不得初见时她的样子，只有朦朦胧胧一个土丫头的模样。
记忆最深刻的是她那条有点泛白的深蓝色牛仔裤，看着好像很时髦，直筒的。
她穿着会显得那两条细瘦的腿分外好看。
裤脚处的做工很特别，裤腿向上卷了大半截，不仔细看会觉得她是不是偷穿了妈妈的裤子导致裤腿太长挽了起来。
可惜她妈妈是个十足的胖女人。
裤脚处挽起来的两侧，分别安置了一条细细的银色拉锁，独特又好看。
后来得知她叫小侠，是隔壁阿姨家的女儿。
在此之前我只见过她哥哥，也是个十足的胖子。
小侠哥哥一直在城里上学，最初是他妈妈照顾他的起居。
后来因为乡下的地里有忙不完的农活，小侠的劳动力不抵一个大人，她妈妈便将她转学到城里，由她照顾她哥哥的全部生活起居。
而那个胖女人则回到乡下专心种地去了。
后来我妈经常挖苦我，说小侠跟我一样的年纪，早已能够独立生活并且承担起家里所有的生活琐事了。
再看看我，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02
小侠是个命苦的孩子。
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生的女儿太多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送了出去，现在的父母是她的养父母。
养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小侠在后来的这个家里从来得不到重视，甚至常遭虐待。
很多个平常日子里，小侠总是挂着满脸的泪痕或是捂着刚刚被打伤流血的手来找我。
也因为有了她的存在，我那些微不足道的烦恼都一一被忘却。
准确来说，人性本是如此，你觉得自己很惨，当身边出现一个比你更惨的人时，你的不幸立马就会被削弱大半。
小侠留了一级。
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她刚刚五年级，小学念书的费用并不多，她妈妈虽然视财如命，也还抠搜得不是很明显。
升了初中之后，学业增加，时不时还需要自费买教材。
那个胖女人一毛不拔的本性也越发地被展露，她很过分地不给小侠买教材用。
甚至连最基本的校服都舍不得花钱给她买，“毒妇的蛇蝎”被她演绎得严丝合缝。
小侠跟我走得近。
我心疼她，便经常把我上一级的教材拿给她用。
爷爷总会因此捣骂我。
明着不行就偷着来，我实在不忍看小侠遭受那样的窘迫。
可是没有用，小侠还是在初二那个夏天就辍学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你以为你做了很多就能改变些什么，可往往在结果出现时才发觉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本渺小，可上天偏偏给了我这样的一粒沙砾一副如此的心肠，真是让人恨！
那个胖女人把小侠转到城里念书是为了给她亲儿子洗衣做饭。
独留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照顾她哥哥所有的生活起居，连袜子内裤都要小侠给洗，一日三餐都是小侠尽职尽责在给他做。
小侠要一边念书，回到家伺候完她那蛀虫哥哥还要赶工挣钱。
她妈妈觉得她时间太多了，从城里一个瓜子厂背回来一大袋瓜子，要小侠拿小铁锤把瓜子一个个砸成开口的返给厂里称斤赚钱。
那年元宵节，我在家吃完晚饭把碗一撂便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小侠。
我们约好的晚上要去文化广场看花灯。
小侠见我如约而至也高兴得手底下更加麻利地洗涮着碗。
我母亲这时候也洗完家里的锅碗进去邻居家找阿姨聊天。
她们两个大人正说着话，小侠已经放置好碗筷收拾完屋子了。
我们俩互相眼神交流着。
意思是终于可以出门看花灯去了，小侠刚准备开口跟她妈妈打招呼，便对上了她妈恶狠狠的眼神。
接着，那个胖子居然一把拿起砸瓜子用的小铁锤猛地一下砸向了小侠的头。
一边砸一边骂骂咧咧。
大概意思是家里的活都没干完，别以为洗完锅就不用再砸瓜子了，老娘一天供你吃喝供你上学，你不帮家里赚钱还有脸出去玩……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母亲在旁边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出去。
我难过极了，但也不敢说什么。
很多时候我都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恨铁不成钢......
走出她家院子，一股巨大的自责让我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小侠已经那么煎熬了，我还给她雪上加霜，我真不是个人......
小侠辍学后，四处打了好几份工，最后辗转进了县里一家小型美容院。
她那坑人的后妈居然在小侠入职后的每个工资日跑去店里替小侠领工资。
甚至有时候不到工资日都会跑去跟小侠的老板预支工资拿走。
拿到手后只是吝啬地留几百块吃饭钱给小侠。
当时听小侠倾诉时我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真想义愤填膺来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也是在那个时候，小侠身边机缘巧合地出现了一位势头很猛的追求者，小侠什么都愿意跟我讲。
她讲那个追求者每天骑着电动车接送她上下班......
她讲他心疼她肠胃不好会买许多养胃的食物给她......
她讲他送她回家然后家里没人，他趁机对她动手动脚......
她奋起反抗并严词拒绝......
小侠的养父母很快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不用想，他们两口子坚决不同意。
没几天，小侠她妈便不知道从哪给她牵来了一门婚事。
男方家是市区的，而我们当时只是市底下的一个小县城。
对方父母在市区给儿子买了房子，家里条件相当不错。
尤记得说是家里有什么产业，找对象的标准就是女方勤俭持家，小侠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牵线的人已经跟那边说了小侠的情况，对方欣然等候答复。
小侠妈妈很坚决地让小侠听他们的嫁给市区男，明确表示只要嫁给市区男就能得到他们许诺的高额彩礼钱，她还等着用这钱给她亲儿子买婚房。
小侠听了更加委屈。
她一次次抗拒、一次次痛哭流涕。
我一直不明白，有些人是怎么做到人性如此薄凉？
也许是我的伪善让我正假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俯瞰别人。
我不是那个母亲。
也无法理解她因为对自己儿子深切的爱而把一个自认为不相干的孩子当作交易品的心态。
小侠的心早已被那个叫唐龙的追求者的糖衣炮弹给捋走了。
根本再容不下别的人！
03
唐龙跟小侠相识时，小侠还是唐龙好兄弟的女朋友。
可当时那任男友暴躁蛮横，嗜酒成性。
每次醉酒后对小侠都是拳脚相加。
小侠当时已经见过男友的爸妈，他妈见她儿子如此对小侠，屡屡相劝还是毫无改变。
唐龙经常跟自己那个好哥们一起玩，这样的事见得多了，也逐渐于心不忍了起来。
他看出了小侠的良善持家。
他觉得他哥们配不上小侠。
既然你不珍惜，好歹也不要这样折磨她。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猜到了。
唐龙兄弟反目。
养父母见小侠执着于唐龙，非他不嫁，只好松口答应。
唐龙家里为了娶小侠进门，满口答应了小侠养母提出的彩礼和县城买婚房的要求。
小侠唐龙顺利完婚！
小侠结婚时我正好从外地辞职回家，赶上了她的婚礼，有幸做了她的伴娘和化妆师。
看着婚礼上小侠笑靥如花，我在心里无数次祝她幸福。
我经常想，小侠那么早结婚，是不是因为从小对父母亲爱的缺失，导致她在成年后面对异性的追求时毫无自己的判断力，一心只为“对她好”。
也许她的没有判断力，就是她潜意识里最本能的判断。
这也更加导致了后面一些不太顺遂的事情的发生。
婚后没多久就怀了孕。
于是小侠辞去了美容院的工作，一心在家待产。
小侠是在已经有记忆的时候被送出去的。
两家离得并不远。
长大后小侠亲父母还去看过她，但是养父养母不愿意他们见面太多，刚开始还一直叫生父母大爹大妈，后来养母坚决让改口。
生父家好像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跟小侠年龄最接近的二姐当时恰好在我们对面那所学校上高中。
不知是否家人所托，她二姐总会在一个学期里挑几次见面的机会买一大堆吃的送去给小侠。
小侠每次都开心得要命。
不过断然也不敢将吃的拿回家去，只是偷偷地在桌洞里放起来，每天拿几袋喊我一起吃。
在她身怀六甲时，有次她生母联系到她，说她生父突发心梗不在人世了，希望小侠能去奔丧。
小侠养母知道后坚决不让她去，不知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小侠顾不上和养母理论，悲伤至极，血缘的强大在那一刻还是战胜了很多东西。
唐龙打电话跟小侠养母理论，势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的样子。
唐龙义正言辞地告诉他那可恶的岳母大人：小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人，她去不去奔丧也轮不着你来说话，他是小侠的生父，他的后事我跟小侠都必须去。
养母听完发觉小侠再也不似以前那般好拿捏，只好作罢。
葬礼时唐龙携小侠以女儿女婿的身份去给他真正的岳丈送了终。
外出前我隔三岔五就会去找小侠。
我还去了她的新家，很温馨的三室两厅。
电视机旁的茶几上左右摆了两张他们的婚纱照，一切都幸福安然。
唐龙托词要照顾小侠待产也辞了工作，两人整天在家蜜里调油。
谁知孩子还没出生家里就来了要债的亲戚。
小侠这才得知原来唐家拿给他们结婚的钱全部是借的，公公借钱时跟亲戚们说小两口成婚后就会给还钱。
小侠心软，当即拿出手里全部的钱还给亲戚。
可远远不够。
后来因为两人都没了经济来源，新房断供。
先是停水停电。
最后物业不得已大锁一挂准备再不续供就收回房子。
在家里人的鼓动下没办法小两口只好低价转卖了房子，拿了钱先填了家里的窟窿。
自此，小侠本就不安稳的生活在短暂的停靠之后更加开始飘摇无依......
04
孩子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小侠都带着孩子寄宿在亲戚家。
要不就是月子期间在乡下老家。
或是蜗居在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出租屋里。
日子岌岌可危。
婆婆自古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不会，据说是学不会家务。
家里大事小情都是公公在操持。
家里来客人是公公招待。
后院里的牲口是公公照料。
两个孩子的上学事宜是公公操心。
就连小侠坐月子也是公公一个男人家跑前跑后在忙活......
其中的万般心酸，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和述说者，实在无法用这轻飘飘的文字语言描述出来。
故事的最后，小侠两口子迫于生计去了邻省的一个工业小镇。
那也是我曾待过三年的无比熟悉的小镇。
忘了和小侠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几年前了。
她一脸幸福地跟我聊着家常。
会偶尔在聊起孩子的调皮时皱皱眉。
讲起孕期有段时间老公每天出去打麻将喝酒鬼混到半夜时气得嗔怪几句。
也会在聊到我的单身状态后，对比她的一地鸡毛时很无奈地说着羡慕......
人总是无法两全。
谁不是在一边享受着当下一边羡慕着别人的生活？
看着进入婚姻里的小侠，我既发觉陌生，又由衷替她感到开心。
聊天的时候小侠看似在跟我抱怨这抱怨那，其实这段婚姻里她无疑是幸福的。
刚结婚时两个人都还太年轻就有了宝宝，加上大部分男生都会比较贪玩，夫妻之间闹点小别扭是很正常的。
再回那个我熟悉的小镇时我找过他们两口子。
我们不光一起吃了饭，还在他们的二层出租屋里赖了好几天才走。
夫妻俩还天天张罗着要给我介绍对象，说好姑娘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每每听到此，我都由不住在心里苦苦发笑，笑我看见婚姻时绝望逃窜的狼狈，也笑我不知何时才能说服自己丢了于我最重要的东西进入围城。
我不渴望，真的，一点都不......
那几天小侠会每天换着花样做饭给我们吃，或者唐龙索性直接张罗着请我们去外面吃饭喝酒唱KTV。
真是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有次酒后我们各自点了喜欢的歌曲准备唱。
小侠唱着邵帅的《你是人间四月天》。
高音很具穿透力，但有些五音不全。
我趁兴和唐龙聊了几句，具体聊了什么我忘了，只记得他眼神迷离地吐着烟雾，聊几句就看向正在唱歌的小侠。
“小侠这辈子太苦了，她跟了我也吃过不少苦，我要是还不好好待她，让她可怎么办？......”
夹杂着酒杯的叮当和嘈杂的音乐声，这些感人至深的告白也仿似从肺腑之处缓缓被吐出。
一时分辨不出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我不知怎么接话!
“嗯，今夜的深情比酒香。”我想。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小侠唱完我接过麦来唱了我最喜欢的粤语歌曲《千千阙歌》。
许是烟雾太过缭绕。
也可能是我喝得太醉。
那晚我始终没有看清唐龙眼神里的复杂。
心疼？
不甘？
只此一人到白首的坚定？
罢了罢了！不去想了！
住在他们那儿的几天，我得知唐龙找了一份在那个小镇来说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又按揭了一辆车。
小侠在家带娃，唐龙赚钱养家，休息了会有三五好友相聚。
虽然居无定所，可也算得上滋润。
真好，怎么活不是一生呢？
后来小侠公公婆婆也去了小镇，边帮忙给带孩子，公公又一边在外面打工赚钱补贴家用，家里凑钱给小侠和婆婆支楞起来一个酿皮小摊维持生计。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我会翻开小侠的朋友圈看着、发着呆，想象着她曾经的水深火热和未来的崭新。
小侠怀二胎了……
小侠发了一条“家有二百万”的朋友圈……
小侠的酿皮生意似乎做得越来越热闹，吃的人挺多，还带上了送货上门服务……
小侠偶尔的小牢骚：就在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好心酸，在这不知所措的年龄，什么都不尽人意，失望、疲惫、压抑、煎熬，这就是现在的我...但是看见两个孩子不得不努力......
生日小侠晒了一盒彩妆和口红：老公送我的生日礼物提前被我收到了，简直是爱了爱了，爱你呦老公（两个亲亲的表情）......
生了二胎后小侠一心操持着家里家外，我们联系得更少了，她的生活被鸡毛蒜皮的事塞得满满登登。
我因为对婚姻极度恐惧的缘故快30岁了还迟迟不愿意结婚嫁人。
我和小侠命运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被时光拉扯得更加悠远。
我越来越多次在梦里梦见小侠。
梦里她仍像个小大人似的在放学后匆匆忙忙扔下破旧的书包，然后焖米饭、起锅烧油打鸡蛋一气呵成。
一锅鸡蛋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小侠翻炒出灿烂的金黄。
趁她哥哥还没放学到家，我俩做贼一样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徒手抓起锅里烫手的鸡蛋往嘴里填，一边呼呼吹气一边疯狂嚼咽。
那是我此生吃过最好吃的炒鸡蛋。
多年后我也终于学会了做饭。
我曾无数次模仿小侠的炒鸡蛋。
可无论我每次怎样改变操作顺序，炒出来的鸡蛋都丁点不见小侠当年炒的那般漂亮。
金黄、匀称、鲜油欲滴，肉眼可见的嫩，好像咬一口都能爆出汁来……
今年（2023）初我工作有调整，找机会回了一趟家，我极度地想见一面小侠，吃一碗她洗的酿皮。
去她的城市并不顺路。
但想见面的心却愈发迫切。
她忙，我不想耽误她的时间，哪怕在她的小摊坐上半个小时，囫囵地吃一碗酿皮。
可惜往返两趟都因为时间太过紧迫，跟小侠见面一事终被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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