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华人文学史上最有名的两篇《背影》作品：一篇是朱自清写送别的父亲，另一篇来自龙应台的《目送》：“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还是在孩子小的时候读到的第二个“背影”，当时凭借理性思维感觉龙应台说的很对——自己成长的过程可不就是离老家、离父母越来越远的过程吗？今天我也来写写儿子的“背影”，却是有了深切的情感认同和共鸣。

      上月直到29日才从老家返京，主要是为了赶单位的统一核酸检测，不然待在老家，有爷爷奶奶做饭，我可以专心只陪伴孩子。返京不到1天，足球营陈教练即联系我们，说加开了一期5天的足球训练班，问我们参加不参加。我征求孩子意见，他说想参加，我们便同意了——只是心里有点担心孩子太累，这个班从早上9点30到下午6点；以往孩子只是参加1小时的训练课，所流的汗水也会将衣服湿透，而他们的教练历来是主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

      果不其然，31号早上下起了秋雨，我们到达足球场时教练们正带着孩子们在雨中热身——果然是熟悉的“轻伤不下火线”风格。我是亲眼目睹过孩子们夏日暴雨训练和冬天狂风中坚持，倒也不以为然，只是给孩子爸惊的，问要不要在车里先待会。

      孩子当然是不愿意的，一挨近足球场地，他好像马上被教练曾经的教诲和纪律所主导，想要马上加入到自己的集体中去。我们将他交到教练手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孩子爸提议，咱们散散步吧。

       没有别的家长在旁观看，孩子也催我们赶紧走——大了，有了自尊心，不愿意父母的拖泥带水影响自己男子汉的风格。我们远远地绕着隔壁的网球场绕着圈，雨越下越大，像扯不断的细面条。虽然也担心孩子，但同时相信教练的专业。及至转了一圈回来，远远地看见孩子们在雨棚边休息——娃儿先是拿出大毛巾擦头，接着不紧不慢地拿出保温壶喝水——我心里一阵高兴，行了哟、小子！

我们就此回去了，走之前跟孩子打个招呼，他摆摆手示意再见，再没多看我们一眼。晚上回家时，光穿着外套、背心捞出来果然湿的透透的，脸上、身体透出心肺运动后的疲惫。第二天是9月1日，又逢很多学校开学，我试探性地商量“要么咱们明天不去了吧？集训也不是非要每天都参加。”孩子不置可否。

      到了1号早上，睁眼就问我：“妈妈，迟到没？几点了？”我说还早，还有一个半小时集训来的及。又提起不去的建议，娃儿一下子急了，“那可不行，我说了我要坚持5天，我跟教练都说好了！”这就是了，是大孩子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意志，我们是心疼他受累，可是人家宁可累也要坚持训练——父母的心疼在此时最好放下吧。

       我的心里突然很深刻地浮现出龙应台的“目送”，这是一个美好的平凡的北京秋日早上，送儿子出门时，我也仿佛看到他用背影跟我说“不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