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明明是长大了，已经五年级，骨板，身高，都比先前增加了不少，可她却分明又越来越小了。
村里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有好几个，而且距离都不远。女儿的玩性挺大，总是与她们搅和在一起，玩得昏天黑地。当然，虽然她们年龄不大，都还很有个性。一会儿我跟你如胶似漆，一会儿我跟她吐一口痰，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但不管怎么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总是在那个圈子里，玩得忘了回家的门。一日三餐，总要有个人拿着饭碗，满垸去找，她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我在家的时候，她似乎总是玩的不尽兴。有时候家里人都出去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凑热闹闲聊，就想趁这个机会，安静的看看书，写点文字。女儿出门的时候，总会回头问一句，“爸爸，你待会去哪里，我到时去找你哈。”
女儿一走，我就将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上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往往还不到一个小时，女儿就会在楼底下喊，“爸爸，你又骗我，你根本就没去某某家。”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女儿已打开了大门，蹬蹬蹬地爬上了二楼。她满头大汗地凑到我身旁，将我的书翻转过来看看是什么名字，或者俯下身子看看我写了些什么字，小声地念出来。
我会轻轻地环住她的腰，问她：“怎么啦，又跟小伙伴生矛盾了吧，瞧你那副不招人疼的样子。”边说边刮她的鼻子。女儿将头一偏，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眸子里闪出夺目的光，脸胀得通红了。“我才懒得理她们呢，小毛孩子，没人疼，没人爱。”女儿说着就往我身上靠，嘴巴附在我耳边细细地说，“我怕你跑了呀。”
那一股如兰的气息喷到我的耳轮上，麻酥酥的。
说完，她就开始得寸进尺，准备坐到我怀里。我连忙哄她，“去，去，到你哥哥房间里，咱们一起看书。看完十页后我就找你玩。”“说话算数啊。”女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我就又开始看书或者写字了。可往往又不到一个小时，她又会在门外的窗底下喊，“爸爸，你在家哈，我上来啦。”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又推开大门，蹬蹬蹬地上楼了。
有的时候吃了饭，我坐在堂屋的通风处，想眯一会儿。女儿就一直赖在我身旁，旁边明明有凳子，她就是不坐。她非要坐在我的身子上，一会儿掐掐我的耳朵，一会儿拧拧我的眉毛，一会儿在我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摸，“哎呀，这儿有一个痱子，我给你挤掉。”
有时我真的是困了，将眼睛闭上。女儿就会自言自语，“好吧，你睡吧。”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伏在我的胸脯上，一动也不动。
但是这样的时间并不会太长久，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又不本分起来，用手指将我的上下眼皮用力撑开。“爸爸，再陪我玩一会，我等会去找小伙伴玩，你就好好的睡吧。过几天你就走啦，就没人吵你了。”
很快，女儿就在我身上腾挪跳跃，十八般武艺悉数用上。我们嘻嘻哈哈，忘乎所以。
她妈妈看了，就会嘴巴一撅。“搞什么名堂，那么大的姑娘，还以为自己是婴儿，在爸爸怀里这么疯，羞不羞。”
女儿也会嘴巴一撅，“就要，我就是个小孩，我就不会长大。再不疯就没时间了，他说走就走了，一走就不知道回来。”
然后，女儿转过脸来，用双手夹住我的面颊，不停的搓着，咬着牙问：“快说，外面有什么好？咋一去就那么久？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脸被他搓得生痛，嘴巴被夹成一个扁扁的O型，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女儿看我的眼圈有点红，就松开了手，不停的往我红红的面颊上吹气。“不痛了吧，不痛了吧。”她双手握着我的手，不停的摇晃着，眼里满是乞求原谅的目光。
我将她往怀里一摁，紧紧的搂住。她的脸贴在我的胸脯上，滑溜溜的，很温暖。
门外有小伙伴喊她的名字，很大声的一遍又一遍。女儿的身子紧紧地缩着，往里边轻轻的侧转，我很配合的张开了手，将她小小的身子完全的罩住。
小伙伴很扫兴，轻声的咕哝着，“跑哪儿去了呢？怎么都找不着？”
我走的时候是清晨，中心小学的广播响起来了，女儿她们应该开始做早操了。
其实，女儿真的长大了，自己叠被子，自己打饭，自己提水洗漱，流着眼泪自己可以擦，有了快乐，自己可以欢欣地笑出来，有了爱，自己可以清晰地表达。
只是，这个早晨，她应该边做早操边在算计着，还有多少天，她又可以回到家里，在我怀里疯得像个娃娃。
我坐在车上，也在算计着，耳朵边闹哄哄的，却怎么也算不清。
我只知道，不管隔了多久回家，女儿还是长不大。
微信，bieshanjushui。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散文集《总是纸短情长，无非他乡故乡》即将上市，有需要签名精装版的，微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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