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在80年代的尾巴出生,三四岁时,村里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用的是暗黄的煤油灯。讲究一点的人家,雪白的灯芯是在集市买来的,几毛钱一打,要用上一两个月。
每当夜幕降临,暗黄的煤油灯冒着妩媚的焰火,随着西窗的晚风翩迁起舞。因为没有电,自然也没有像大城市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我们那时唯一的乐趣,是三五个玩得要好的小伙伴围着村里年迈的爷爷奶奶,听他们讲老得掉牙的故事。故事无非都是骗小孩的把戏,什么七仙娘娘降雨,什么老虎精吃坏人。四五岁的我,因为缺少营养,长得瘦小奇黑,却也是个爱热闹的孩子。听邻家的七奶奶讲故事,我也会凑热闹,别人的小孩来我家听爷爷讲老虎精的故事,我也会安静地端把小木凳,静静地聆听,可我总是爱捣蛋的,时而装着很认真的样子,时而又喜欢提些古怪的问题,总惹得与众不同才肯罢休。
老式煤油灯大概在我五六岁吧,那时应该是九三年,村里已经通电了。家家户户通电,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我们家用的灯泡只有5W,虽然只有5W,但是对于那时的我,已经是很满足了。有了电,村里有钱的人家自然就有了电视机,那时的电视机都是黑白的,调台是用手转动的,转来转去,也就那么几个有星星麻子的台。有时碰上下雨天,老根家的爸爸就要爬上屋顶,不停地转动外置的木杆架着的天线,一边转一边问下面的人:“好了吗?清晰了吗?”我们小孩子就在窗外往屋里传话,“好了吗?清楚了吗?”屋里看电视的人就往窗外递话:“慢一点转,越来越清晰了”我们接到话,就仰着头对叔叔把刚才的话再述说一遍。
老式电视机我那时记忆深刻的是中央某台,每天傍晚放的大风车,另外就是放《聪明的一休》,电视剧有《新白娘子传奇》。那时,整个村里就只有两个人家里有。一个是下屋在县里当干部的五叔家,一个是在邻镇煤矿做事的一个楚字辈的叔叔家。因为叔叔家的女儿跟我是同年,所以我跟他女儿是老根,五叔家喜欢放我们小孩子喜欢看的动画片,什么《聪明的一休》,老根家的妈妈的是后妈,人长得好看,但比较节约,她们家喜欢放《新白娘子传奇》。刚好我家又是在两家中间的位置,我有时也端个饭碗也要去追剧,只是偶尔也会做出艰难的选择,是去看百娘子呢还是去看动画片?你能想象,在炎热的夏天,一个不到二十平方的房间,有十多二十个人围着一个17寸的黑白电视追剧的光景吗?六七岁的我,看不懂,却也热情地追剧。只是我老根的妈妈比较节约,每次到了放广告的时候,她妈妈就说:“先休息一会,让电视机歇会,不然浪费电”每次再开电视,剧情都过去很远了、、、、、、
聪明的一休应该在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家也有一台电视了。那是一台半旧的17寸黑白电视机,是大姑姑家的大儿子,也就是我那在医院当医生的大表哥给我们家的。自己家有了电视,可是母亲却不让我们看,她总说小孩子要以学习为重,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让我和哥哥看一会电视,其它时间都是禁止我们看。电视机就按在他们的卧室,我和哥哥睡在里面一间房。有时,躺在床上,听着隔着墙传过来的电视机人物的说话声,我就会想象和判断这部电视的剧情。偶尔,我还会把镜子对着父母房间的电视机,反射过来到镜子里看。
晚上没有所谓的夜宵吃,饿的时候,哥哥就问我,想不想吃花生,那时正是农历八九月,当季的花生也早晒好了,都拧得可以掉皮,藏在柜子里。母亲说那是用来卖钱的,卖钱补贴家用。可是那时的我们哪知道这么多。偷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上了锁。只能跟母亲说想吃花生了。哥哥老喜欢怂恿我说:“你就跟母亲说,想吃花生了,昨天都是我说的”我说:“哦”因为,如果我不按哥哥说的做,他就会告知母亲我偷看电视的秘密。我以为,那是多少弥天大谎都藏不住的秘密。
母亲总是有很多规矩,不仅不准我和哥哥看电视,也不准我们学其他小孩打纸牌。三四年级的时候,我已经对电视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电视里放老版的《水浒》、《三国》,我就去问村里高年级的读书的哥哥姐姐,他们就给我讲里面的人物故事。母亲不准我学打牌,我就缠着村里喜欢下棋老爷爷教我学下军旗、下象棋。父母总是以他们认为对的方式教育我们成长,在那漫长的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或许放弃了很多自以为是爱好的东西,却不知在那样的年月却也日渐月益逐渐培养了某些新的爱好,总算也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快乐童年现如今,信息时代的发展,电视机早已更新换代,电脑的普及更加加快了电视机市场的淘汰,就算在偏远的农村,谁家还没台电视机,都算得上是件稀奇的事情。更别说,现在的小孩,对电视机能有多大的痴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根本谈不上好坏,因为这是时代无法逆转的趋势。只是感叹,憋屈的童年时光一去不复返,昔日的小伙伴,再不能与你夜话西烛,那就孤窗听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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