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去我家附近的小饭馆喝酒。有一天,酒酣耳热,我们说到未来,说到艺术的前景。彭刚兴奋地盯着我,悄悄说:“一有机会,咱们都得好好干一场。”我们因此干杯。
……
一九七八年底我与几个朋友一起创办一本杂志时,彭刚已考上北大化学系。他偶尔到编辑部坐坐。我提醒他,这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别忘了那次喝酒时的承诺。他咧嘴一笑,说,“有个人跟每个朋友许愿:我要有条船,一定把你带走。后来他真的有了条船,但太小,只能坐俩,不可能带走所有他曾许过愿的人。他只好上船,向众人挥挥手,再见啦。”不久彭刚只身来了美国。
十八年后,我给他打电话,再次提醒他别忘了给那本杂志写稿。他这回不再提那条船了。“太太刚生了孩子,我除了上班,又开了个公司。没辙,有项专利嘛。老实说,睡觉的工夫都没有。嗨,过日子,得还清房子贷款,得给儿子攒学费。以后吧……”
上文摘自北岛《蓝房子》
北岛,1949年生人,中国朦胧诗的代表之一。
在后记中,北岛提到,“写诗写久了,和语言的关系会相当紧张,就像琴弦越拧越紧。一断,诗人就疯了。而写散文不同,很放松。尤其是语言上如闲云野鹤,到哪儿算哪儿,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但也正是因为写诗时那种紧张的语感培养,到了写散文这种不怎么需要韵律的文章时,就会变得轻松自如。
至于摘录内容,很多事都论不得对错,我们总是问自己、问他人,问为什么如此,问为什么那般。其实,守得初心是幸,活得当下也不错。
2017/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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