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肉

养花，才知道大千世界的植物，无奇不有。

这一盆多肉，养了好几年了。忘了是买的还是从谁的花盆里顺便揪一棵得来的了。从没开过花，今年春，它蓄势要长出花茎，从肥厚的叶子里钻出了小舌尖。我用识花软件拍照，搜索到它——宝草。像草一般，却是饱满的，该是属于玉露科的。叶子里的水分多，叶片大，不惧干旱，看似娇弱，却又生命力顽强。

花开与不开，我并不计较。本来是多肉吗?就看它的叶子，胖胖嘟嘟的，可爱得像小婴儿的脸。几年才长这么大，前两年它一直长得没精神，焉儿吧唧的，半死不活的状态。小小的黑色塑料盆，限制了它的发展。搬家的时候，我给它换了大的陶土盆。大大的盆口，两棵小小的苗子缩在里面，有点大材小用的嫌疑。飘窗上的阳光还算热情，偶尔浇一些水，没有冷落它们。

今春的阳光，早早地拂上了窗台。它的植株已经长大，几乎盖满了盆口，还冒出来一颗小小的新芽。长长的茎长长长，一直长到自己无法承受其重。慢慢弯下来，弯到窗台上，又顽强地翘起头来。像极了京剧舞台上穆桂英头盔上的雉鸡翎。又在末端开出一串灰紫的小花来，不张扬，不炫丽。一点香味也没有。它们不用靠色彩和香气去愉悦蜂蝶，不用靠花粉传播生命的孕育。因为多肉大多是靠叶子繁衍，而不是靠种子。正应了那句：无欲则刚。

冬天，我搬了家，新房子暂时没有暖气，人冻的缩头缩脑，也很少关注飘窗上看风景的多肉了。一棵虎皮兰却在大盆里耷拉了脑袋，轻轻拽一下叶子，根部已经沤了，虽然叶子看起来还鲜活，它们已经完了。我有些懊恼，是我浇水太多了，冬天潮湿的土壤久久散不去水分，才导致它们如此的。偶尔掀开窗帘，发现就不浇水的那盆多肉，竟然茂盛，绿莹莹的叶子长得比夏天更清脆了，肥肥厚厚的，透着根根绿筋，下面还生出了很多小植株，像是儿女满堂，人丁兴旺了。原来，多肉是不畏惧寒冷的。

其实，我最初养多肉没有经验，经常没养多久，它就死掉了。本来会活的好好的植物，在我的摧残下失去了美好的生命，我成了摧花大盗。后来，女儿开始养多肉。她比我用心，一个人去远处的多肉养殖基地挑选，买专用的土、花盆。一周浇一次水，中间决不动它。而我养花，会不断地摆弄它们，浇水几乎是天天的事。这种勤快会适得其反，一盆盆植株死去，一个个空盆子腾出来。我的心也跟着萧条起来。

高中课本里有一篇《郭橐驼种树记》，“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树种下去，让它适应天性生长，不然就是戕害了。这，好像批评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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