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东野圭吾)有感
大量剧透,建议未读本书且打算读的朋友暂时不要看本文。
死亡有时候并非是结束,而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它蠢蠢欲动,只待时机成熟,便恣意生长。
东野圭吾越来越擅长描写人性,看他的推理小说,常会有似是而非的感觉,他并不像一般推理小说家一样以解谜凶手为主,他的小说大多在开头便指征凶手,甚至主动还原案发现场,如《嫌疑人》,他的着重点永远在杀人动机上,从《嫌疑人》的大善、大爱,到《恶意》的小恶,读来都让人觉得震撼。
东野圭吾可以说将人性表达得淋漓尽致。人性本来是最经不得考究的,东野圭吾却偏偏喜欢从人性着手,又偏偏能给人心灵一击。这就是东野圭吾的魅力所在了。
《恶意》第一章节便塑造了死亡,稍加思考,便可推理出凶手正是拜访日高的野野口。如此,便正中了野野口的陷进,或者说作者的坑,因为东野圭吾的立意本不在“杀人”,而是“动机”。
从野野口自述写手记开始,我便推测他应该便是杀人凶手,再加上野野口有意误导加贺延迟日高死亡时间,更是确定他是凶手无疑。
既然凶手已定,便是分析动机,甫一开始,我完全顺着野野口的自述,将日高定义为冷酷、虚伪、善于伪装的一个男人。
作者反复强调,野野口的梦想是当一名作家,并且相当有天赋,反而对于日高的才华模棱两可。
所以日高的妻子理慧作为日高的书迷,其描述的日高创作过程,便持以怀疑,因为主观认为,她的话基于种种,难免失之客观。
正是这,给了野野口可趁之机,让他有了塑造自己的受害者形象。
说得越多,漏洞也便越多,他说“你们不要乱翻我的屋子”于是加贺在他的屋子里找到了日高前妻的照片以及手稿。他说“行李到了请一定告知我”于是加贺找到了他精心制作的录像带。
这样刻意的引导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在引导加贺着什么,事实上,东野圭吾在《嫌疑人》已将这一手法用得炉火纯青,但我上过他一次当,岂可再上一次?果然,加贺顺着野野口有意提供的“线索”,一段爱而不得的婚内情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为了情人,野野口忍辱负重的形象就此深入人心。
到这里我有两个疑惑,第一,既然他对这段感情讳莫如深,又为何将“证据”大喇喇的摆在屋里,又那么明显的暗示加贺“屋里有别人寄放的书”,这不是故意将证据送到加贺眼前么,所谓瞌睡来了递枕头也不过如此。第二,他说初美死后,他无心与日高争辩,渐渐默认枪手这一事实。但是从正常心理而言,鱼死网破不是才更合理么?
到这里我已经完全没有头绪,我猜测日高看到了野野口的天赋,更看到了野野口对初美的爱慕,所以决计令初美独自去看望生病的野野口,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从而握住野野口的把柄。
很好,除了上述两点疑惑外,我已经完全被野野口耍的团团转,按着他的安排一步一步接近我所以为的“真相”。
直到案件逐渐深入,牵扯的人越来越广,同学的供词让我猛然惊醒,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日高并不冷酷、野野口也没那么无辜。
或许反过来才更合理,但是野野口的动机在哪?这仿佛又回到了开头。直到藤尾的跟班的身份渐渐指定野野口,一切才真相大白。
野野口是为了当年那桩被逼无奈参与的恶行。
如果到此结束也便罢了,这恶意来得有因有果,有头有尾,无非是为了隐瞒一桩少年恶行蓄意杀害罢了。但是东野圭吾到这里结束便不是东野圭吾了。
那桩恶行不过是一条导火线,它点燃了人最肮脏无耻的本性,死亡仅仅只是开始罢了,随之而言的名誉的恶意损坏才是真正的目的,而这,仅仅源自内心的嫉妒与自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两个小人,所以如日高也会写下《萤火虫》,如野野口也会为日高获奖而兴奋。细细思之,我们心中何尝没有恶,不期然的冷漠、无道理的指摘,偶尔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憎恶,或者对不如自己者的不屑与漠视,都是由内而生的恶。
我们因为教养、良知、道德,所以遏制恶滋生,若有一日,失去种种恶的禁锢,那恶便将如野野口,吞噬良知,泯灭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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